宋行舟说完，又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提了她的伤心事，暗自懊悔自己总说错话。

  他做文章时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在朝堂上奏弹劾时，也从容淡定，旁人总说他冷静自持，可独独在她面前，纵然万般小心，却总是说了错话。

  “夫人、”宋行舟道，语气颇含歉意。

  沈初棠也不知他情绪怎么转变的那么快，刚才还理直气壮的，现在她竟从那语气里听出来几分无措，抬头看见他歉疚的眼神，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这人的心思比小女儿家家的还敏感。

  “宋大人，我没那般小气，不会因几句话便伤神难过。”

  宋行舟听见她的称呼，先是皱起了眉，心中不悦，却又像是怕吓到她，眉头又立马舒展开来。

  “夫人。”宋行舟的手还搭在她的腰间，他放缓了语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柔和些。

  沈初棠朝他笑笑，开始赶人，“宋大人，该去当值了。”

  宋行舟好似还想说些什么，但只轻轻嗯了一声，起身下了床，自顾自的穿着衣服，沈初棠莫名的觉得他那背影有些落寞。

  【棠棠，他好像不高兴了诶。】

  沈初棠已经习惯了系统时不时地突然冒出来，她声音淡淡的回道：【哦，那你去哄哄他。】

  系统：......

  【棠棠，你别对人家那么冷淡嘛】

  【为什么？凭什么？】沈初棠问。

  【他只是长得跟陆乘像了一点，他又不是陆乘。】

  【你说对吧？系统。】

  系统被问的哑口无言，他总觉得沈初棠好似看出了什么，但是她又这样说，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沈初棠没等到系统的回答，也没再追问，安静的发着呆。

  ......

  府中的下人都发现了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原本就安静的宋府，这几日更是静的出奇，两人虽还是同往常般相处，可宋行舟的脸色却一日比一日还冷，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躲远几分。

  院子里下人见着宋行舟时，大气也不敢喘，都察院里的人也是叫苦不迭，前几日好不容易见宋行舟身上有了点人气儿，谁知道这段时间又变成了之前的那副样子，甚至比之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姐，您跟姑爷吵架了吗？”

  沈初棠正侍弄着院中的茉莉，如今已到了花期，碧绿的枝叶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色的花骨朵，散发出阵阵的幽香。

  “没有啊。”沈初棠淡淡道，顺手剪下花枝。

  茯苓看着沈初棠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可姑爷每天都跟从冰窖里出来的一样，明明天气已经有了热意，可姑爷一来，远远的都能让人感觉到那股寒意。

  剪好花枝，连翘也正好寻来了花瓶，沈初棠一根根修剪好，再放进花瓶里。

  “连翘，让人把那些送去给云华郡主吧。”沈初棠指着一旁篮子里剪好的花枝说道。

  “初棠要送我什么东西啊？”

  云华郡主的声音适时响起，沈初棠抬头去看，就看见她正朝院子里走来。

  “你这院子好香啊。”云华又道，说完已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云华表姐。”沈初棠笑着递给她一枝茉莉花枝，“是茉莉，正要送些到你府中呢。”

  “那我倒来的巧了，免得你送了。”云华揶揄道。

  沈初棠笑笑，“那倒是了。”

  云华同她在院中坐了会儿，两杯茶下肚，依旧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异样，她斟酌的开口道：“你与行舟吵架了？”

  沈初棠今日第二次听见这个问题了，有些疑惑，回想着这段时日两人的相处，也没什么啊，她这几日懒了些没去迎他，与他说了他也没生气啊，他这几日说是公务多些回来之后要先去书房，她也允了啊。

  “怎的今日都来问我这个问题？”沈初棠问道。

  云华笑出了声，“你这丫头怎么比他还要迟钝？”

  “他就差点没把‘我不开心’这四个大字写脸上了，我兄长这几日下朝回来都在说呢，宋大人在朝上脸冷的不行，搞得人都不敢讲话，生怕惹了他不悦。”

  沈初棠是真没有察觉到，两人还是同以前一般吃饭睡觉，也没见他露出过不悦的脸色。

  “约莫是，遇到烦心事了吧。”

  云华见她沉思了半天，就说来了这么句话来，让她有些啼笑皆非。

  “罢了罢了，你这般，我倒不知道该如何劝了。”

  “初棠啊，珍惜眼前人。”

  云华郡主莫名其妙的来了这句，沈初棠呆愣的坐在那，心中烦乱，云华郡主好似笃定了宋行舟心悦她，还乐此不疲的撮合他们。

  一时间，她不知是该相信剧情，还是......

  “我知道了，云华表姐。”沈初棠淡淡一笑道。

  “我也不烦你了，过些日子，我要去上清观烧香，你可要一起去？”

  沈初棠正忧虑着，听见云华问，只开口道：“等等看吧，到时候我有空便同你一起。”

  “好，我知晓了，这花完便拿走了，有空去找我玩儿。”云华又道，指挥侍女拿起桌上的竹篮。

  沈初棠站起身送了她两步，便回了院子，花香依旧，可沈初棠闻着却开心不起来了。

  “连翘，将那花瓶送去书房吧。”沈初棠轻声道，说完回了屋。

  连翘笑着应下，抱着花瓶走的轻快。要是摔了，主子怕是要弄死她了。

  【棠棠，你别这么拧巴嘛】系统看出她的闷闷不乐，开口劝道。

  【系统，我有上一个世界的记忆，相处的那些时光不是假的。】沈初棠突然对他敞开心扉，系统有一瞬的怔愣，安静的等她继续说，【我不是个合格的任务者，我还没办法做到毫无芥蒂底跟他相处。】

  【哪怕，他与陆乘可能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

  沈初棠淡淡道来，系统心中一震，果然，她真的是知道的。

  系统长长叹了一口气，事情到这般，沈初棠没有错，是他的大意，还有那莫名其妙的跟着的人，或者说是灵魂。

  【棠棠，如果我说，你可以把他当成就是陆乘，你心中会好受些吗？】

  系统看着趴在桌上的沈初棠，后悔又愧疚，许久之后，他听见沈初棠轻声说了句，【也许吧。】

  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某人扬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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