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看着那笑，眼里露出心疼，心底的苦涩渗进五脏六腑，“棠棠...”

  他不想她笑，想她放声大哭，想她跟自己闹脾气，哪怕是打骂自己，也比现在强颜欢笑的好...

  “萧厉哥哥快回去吧，好好休息，我会乖乖吃饭的。”沈初棠说着，将萧厉推出屋子，“板栗，带萧厉哥哥回去。”

  板栗闻声，看了看已经接近崩溃的主子，拉着他的胳膊离开。

  沈初棠强忍着眼泪转过身，她不想他走，可是她怕她忍不住任性...

  第二日，沈初棠乖巧的吃下一日三餐，好似没有一点伤心事。而萧厉也只远远的偷窥着，不敢靠近半分。

  萧厉出发的那天，天气极好，艳阳高照。

  萧厉坐在桑葚背上，固执的在王府门口等着。

  “主子，再晚些怕是要误了时辰。”

  萧厉不说话，定定的看着王府大门。

  沈听肆从府中走出来，看着萧厉，走上前，“棠棠在用早膳，让她看着你离开，她受不了的，别误了时辰。”

  萧厉回过头，握着缰绳的手一点点收紧。

  “对了，棠棠让你打开纸条看看。”沈听肆又开口道。

  萧厉从怀中拿出香囊，从里面拿出平安符与纸条，“祈安”两字印入眼帘。

  沈听肆看着他露出来比哭还难看的笑，不知道那纸条上写了什么，转过目光落在那香囊还有那平安符上，心中一惊。

  “那平安符，是棠棠五岁生病时，爹娘在庙里替她求的，既给了你，便好好收着。”

  “平安归来。”他可不想自己的妹妹守活寡。

  一字一句好像是刀扎在心上，萧厉觉得自己还没上战场，便已经遍体鳞伤。

  麻木的点着头，小心翼翼的将纸条还有平安符收好。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聚福院的方向，转身离去。

  聚福院

  沈初棠一口一口的无意识的吞咽着蜜枣粥，原本甜蜜的味道，现在却吃出来咸味，尝不出甜味。

  “呕—”

  已经喝了三碗的沈初棠终是受不住，胃里翻腾的难受，忍不住呕了起来。

  “郡主！”山楂赶忙上前拍着沈初棠的背。

  沈初棠弯着腰难受的呕了半天，眼泪干在脸上，转身拉着山楂的胳膊说道：“别告诉他，不要让他担心。”

  山楂一愣，不敢想郡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主子走之前跟郡主说了可以写信交给自己。

  “山楂，不要让他知道。”沈初棠又说一遍。

  山楂点点头，“好，郡主。”

  沈初棠听到山楂确定的答复，几日来压抑的情绪倾泻而出，一瞬间就倒了下去。

  病来如山倒，沈初棠整整昏迷了三日，清醒时也只是拉着山楂说不要告诉他。

  沈听肆看的心酸，日日来看她，生怕她想不开。

  “哥，你每日忙着铺子的事情，不用每日来看我的。”

  “棠棠...”沈听肆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哥，我没事的，如果他写信来问你，哥说我没事便好。”

  “哥知道了，你照顾好身体。”

  萧厉走了半月，才收到从长安传来的第一封信，看着纸上短短的“一切无恙。”四个字皱起了眉头，起笔写了信，寄回长安。

  沈听肆收到信，意外于沈初棠的早有预料，看着信上三句话离不开“棠棠”，心中无奈，提笔回了四个字。

  萧厉再收到信，距离离开长安已经一月，看着两封信像是约好了般，“棠棠无恙。”“一切安好。”

  再也坐不住，心中不安。

  冷声说道：“玄二，你回一趟长安。”

  玄而不解，“主子？”

  “告诉他们我要听实话，郡主每日做了什么吃了多少，一个字都不能少。”

  “是。”

  *

  【棠棠，你好些了吗？】系统看着这一个月闷闷不乐的沈初棠，有些担心，好害怕宿主做个任务给自己做出心理阴影来。

  【我没事统子，萧厉到地方了吗？】

  【应该还有半月就到了，棠棠你别太伤心了，只是任务而已。】

  【呜呜呜你不懂，我不想异地恋，呜呜呜呜呜。】沈初棠想着，又要掉出眼泪来。

  【统子，不是六天，不是六个月，是六年，呜呜呜呜】

  【棠棠，萧厉很快就会回来的，他很厉害的。】系统安慰道。

  【多久？】

  【嗯...两年吧】

  【呜呜呜...】

  山楂看着坐在一旁又开始掉眼泪的郡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听到一声鸟叫，抬头看去，玄二远远的站在树上。

  山楂找了个由头到隐秘处，“玄二大人。”

  “主子要听实话，关于郡主。”

  “这...郡主不让说。”山楂有些为难。

  “主子要听实话。”玄二毫无声调的语气再次重复。

  “是。”

  “写好，一字不落，明日辰时在这交给我。”

  山楂再次应下，她差点忘了，主子说她是郡主的人，前提是关于郡主的事，她不能有任何隐瞒。

  玄二隐秘在树影中，打量着沈初棠，不知道这样一个成天哭唧唧的女人哪一点吸引了主子。

  又一月过后，行军的队伍到了边境。玄二带着厚厚的一摞纸赶来，交给萧厉。

  “主子，这是上一月的，这月的应当过几日便到了。”

  萧厉接过，第一页纸上，赫然写着“四月二十六日，郡主早膳后呕吐不止，昏迷三日，太医说是悲伤过度...”

  短短的一行字，萧厉便已经没了看下去的勇气，四月二十六日，是他走的那一日，他走的决然，他的小姑娘却难过的昏迷了三日...

  萧厉多看一句，心里的痛便多一分，像是自虐般，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脑海中想象着信上写的画面。

  “你去那日，她怎样...”萧厉哑声问道，将厚厚的信纸收进木匣。

  “郡主、在哭。”玄二回想那人的情形，只记得沈初棠默默流泪的样子。

  “下去吧，明日让杜将军来见我。”

  “是。”

  后来沈初棠每半月就能收到一封萧厉的信，极尽可能的与他讲述些军中有趣的事，或是介绍边境的风景，或者安慰哄她。

  沈初棠也慢慢忘记了悲伤，每日都期待着今日山楂会拿出来什么东西，一日一日的数着来信的日子。

  然后回信，偶尔准备些东西让山楂一同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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