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三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副打扮站在人家的摊位前，确实会影响人家生意，他索性直接把胖子拉到一旁，给摊主让出位置，等商量好再上去买东西。

  “你想想看咱们肚子里都多久没有油水了，你瞧瞧咱俩的脸色，再这样下去，咱俩都得像庙里的其他人一样，一觉不醒，到时候你手里那点钱，还不是便宜了外人。”

  听猴子这么说，胖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原因无他，在拖人去乱葬岗的时候，他俩也发过死人财。

  猴子见胖子有所动摇，继续趁热打铁。

  “与其便宜了外人，还不如咱们哥俩吃点好的，你说心里话，我就不信你真的不想吃肉包子，你要是真不想吃也行，那钱是咱俩一起挣的，里面有我一半，你从我的钱里扣，你继续吃你的馒头，我反正要吃肉包子。”

  胖子怎么可能不想吃肉呢，他也知道肉好吃，他就是饿怕了，比起吃好吃的，他更怕饿肚子，好不容易赚了一点钱，他是一个铜板恨不能掰成两半花，不舍得吃罢了。

  可是这会儿听猴三这么说，他想象了那个画面，顿时觉得美味的白面馒头不香了。

  深吸一口气，胖子终于下定决心。

  “买！凭啥就你能吃肉包子，老子也要吃！”

  猴三嘿嘿笑，“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吧。”

  二人抬头挺胸回到摊位前，胖子豪气的又摸出两枚铜板递给摊主。

  “给，加上刚才两个铜板，一共四个铜板，给我们来两个肉包子。”

  摊主没有多说什么，拿走铜板，动作麻利的给他们夹了两个肉包子。

  胖子接过热腾腾的纸包，被烫的龇牙咧嘴，拿到了东西，二人不再逗留，快速朝着城门口行去。

  顺利在城门落锁前出了城门，二人都舒了一口气。

  打开纸包，一人拿到一个肉包子，此时的包子没有刚出笼时那么烫，拿在手上温度刚刚好。

  二人原本想着一口一口慢慢咀嚼慢慢品味，结果包子一入口，他们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三两口就解决了一个包子。

  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猴三有些懊恼，胖子却是开始埋怨猴三。

  “我说买馒头你还不听，两文钱能买两个馒头呢，起码能吃饱。”

  “嗨呀，不带你这样的，我都说我自己吃，你后来自己要买的，这还怪上我了，关我什么事？”

  “我就是这么一说……”

  胖子也就是抱怨一句，他也明白他埋怨猴三的理由站不住脚。

  猴子没有理他，二人陷入沉默。

  一个包子并没有让他们感到满足，反而激发了他们更大的欲望，他们还想吃肉包子，想吃好多好多的肉包子。

  他们目前手头拥有的铜板并不能实现他们的欲望，目前实现他们这一愿望的最快途径只有一条，那就是他们截下今天的蹲守目标。

  “不行，咱们不能放弃，咱们今天蹲守了一天，没见那三人出来，应该是那人把那姐妹俩留在客栈住宿了。”

  “可见那人身上银钱不少，绝对不能放过这条大鱼，咱们明天继续去守着，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我就不信了，她们能一辈子都待在客栈里不出来。”

  猴三突然开口吓到了身边的胖子，胖子反应过来后也点点头。

  “行，反正在哪儿蹲不是蹲，换个位置也好，今天收入明显增多了，就算蹲不到她们出来，能有今天那样的收入也很不错。”

  二人打定主意后，也不再耽搁，沿着道路快速朝城隍庙方向走去，他们要早点儿休息，明天早起进城堵人。

  回到城隍庙，猴三下意识朝金宝银宝原来位置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果然没有她们的身影，只留下一堆枯草。

  目光收回的时候，余光瞥见于老头的位置也空了，猴三有些诧异，询问出声。

  “于老头人呢？”

  过了许久才有人回答：“死了。”

  对于这个答案，猴三并不意外，于老头见天咳嗽，大家下意识的远离了他，瞧他那样子就知道活不久了，没熬住也正常。

  可不正常的是，搬运尸体这种事很多人嫌晦气都不肯干，猴三和胖子受不了跟死人一间屋，就一起搬过尸体。

  后来有一回在死人身上，意外发现掉落的铜钱，他们再遇到这活儿的时候，就变得主动多了。

  时间一长，大伙儿就默认把这个事儿留给他们兄弟干，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林初一带着金宝银宝走后没多久，于老头就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除了接受林初一委托的那个跛脚青年，没有人关注于老头的变化。

  青年一直背靠柱子坐着，时不时把目光放在于老头的身上，见他一直一动不动的合眼躺着，也不见胸膛起伏，就知道这老头多半是去了。

  他是新来的，不懂以前的规矩，接受了林初一的委托自然要兑现承诺。

  他扶着柱子站了起来，起身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青年一瘸一拐的来到老于头的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人已经没了气息，伸手握住于老头的肩膀，把人扶了起来。

  接着，青年托住老于头的手臂，半蹲着背对老人，用力想把人背起来。

  老于头因为病痛折磨，早就瘦成皮包骨，可再瘦也有好几十斤的重量。

  青年的腿伤还没好，虽然吃了林初一给的止痛药，但他吃药后靠着双腿走了许久的路，受伤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

  此时背上多出来的重量让他差点儿起不来，但他没有放弃，咬牙硬挺着，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终于，青年还是成功站了起来，背着于老头一步一步朝庙门口走去。

  这时庙里的其他人才发现于老头已经死了，他们眼里并没有太多悲伤的情绪，因为同样的情况他们见的太多了。

  没准儿下一个就是他们自己，于老头比他们还好些，至少死之前还吃一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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