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公安？这把梁进都吓了一大跳。这可不能请啊，这要是请了，他这个大队长的脸往哪搁。

  梁进立马严肃起来：“刘耀庆和李静，你们两个在三天之内把20块还回去，要是还有下次，不管是谁，我都当典型交到公社去。”

  “大队长，我们是冤枉的啊，我们没偷20块。”

  梁进严肃地说：“你们偷偷私闯民宅，姜家丢了20块钱，你们有证据证明自己没偷吗？”

  李静又要昏了，哪里又欠了20块，这可怎么还得了，那不得把家底都掏了。

  可是要是不还，交到公社里头当典型，那可不得了，时不时就要被抓去劳改，还会开大会当典型被骂，被别人扔臭鸡蛋和菜叶子。

  你别看大队里头大伙儿一块上工一块回去，每天跟伙伴似的，其实，这阴暗的情绪在这个时代才是常态，蒙上了面儿，或者低下了头，人人恨不能拿出那最丑恶狰狞的嘴脸来。

  不管李静他们怎么凑，到了第三天，还是把这20块钱交给姜老太。

  走的时候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到处剐，姜老太才懒得理她是什么想法呢，自己收好这二十块钱放碎布头里用床垫子压着。

  王艳玲这几天都消停得很，要是以前，她说不定就被人撺掇着去问姜老太把这二十块分了。

  但是她虽然傻也知道，老姜家里头真正和她一体的姜瑞丰，现在也是日渐沉默。

  她不敢再去作妖了，生怕姜瑞丰要是不想跟她过的了话，老姜家谁会给她说话呢。

  家里头的粮食铁定不够，后面分过来的肉和精细粮都被姜瑞丰拿去县里头换成粗粮了，毕竟日子再怎么不好过，也还是要过下去的。

  小黑牛头几天都还吃不下那糠米饼子，后面叫王艳玲泡软了，挨了几顿饿又吃下去了。

  王艳玲一抹泪水，觉得先前那两天粗粮一顿精细粮的日子跟这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

  好在姜瑞丰勤快肯干，也不是那种对媳妇儿不好的男人，王艳玲心里头的后悔跟抹油漆似的，一天抹上一层，一时半会儿感受不到，一久了发现厚厚一层。

  冬天的雪下了，快过年了，姜鹏飞回来了，他常年在外头，知道分家这事，先是震惊了好一会儿，然后倒也接受得蛮快，毕竟他就常年不在家，居然最晚知道还最适应。

  姜立民的大儿子姜俊明今年过年说是回不来，要守海岛，津贴寄过来寄了二十块，快过年，这几个月都有补贴，每个月有足足三十二块，他每个月自己留了十二，其他就都寄到家里头来了。

  姜老太收的，她去姜立民屋子里头，叫姜立民帮俊明收着，毕竟往后要娶媳妇，有出息了说不定还要盖新房子，都分了家了，哪里还要靠一个小辈来供应大家伙。

  一个大院里头四个屋子都在包饺子，王艳玲看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的说着要吃饺子的小黑牛，心里头又是一酸。

  两个小姑娘姜圆儿和姜盼儿都不说，但是眼睛里头都是渴望，她们已经懂事了，女孩儿更早慧一些，她们知道很多东西了。

  过完年开春姜圆儿和姜盼儿还要上学，新学期要交新的学杂费和书本费。

  可是哪里有钱呢，家里头粮食不够，那点钱攒着省着，要是交了，就真没什么钱了。

  姜瑞丰却在两个女孩子上学问题上十分强硬。

  王艳玲就没读什么书，家里头也不读书，觉得读书没有用，但是他受他妈的影响，觉得读书对于小孩儿来说意义是非常重大上。

  虽然是过年，人家都拿出好东西，肉啊，蛋啊，精细粮啊，也没有那么吝啬了，毕竟东北人，年味是很重的。

  姜老太买了一挂鞭子，在前院里头烧响，噼里啪啦的声音混着小孩子的嘻哈尖叫声音。

  外头也响起来鞭炮声儿，很多人家饥荒年岁过得不好，但也有那有路子的或者搞得快的过得没那么难。

  只是过得好的不敢说，过得差的就是常态。

  晚上每家做了饺子，饺子那香味飘着直钻王艳玲的心窝子。

  小黑牛哇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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