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越来越浓了，就到了除夕。

  大队里面有些人家自己买了对联纸，请村子里会写对联的人写对联。

  老母猪年前生了九只小猪崽。今年出栏杀三只猪分肉，猪今年养得好，每户按人头分多的都能分得十多斤猪肉。

  就是再荒的岁月，过年也是十分喜气的。

  姜老大姜立民家的那个去当海军的儿子姜俊明和在县里头当货车司机的姜老五姜鹏飞也来了信回来了。

  精白面儿混着高粱面儿，几个媳妇使劲的揉啊，还有剁猪肉馅儿，剁得磅磅响，几家几户都是这个声音，生怕别人听不见正在剁猪肉馅儿似的。

  除夕夜吃猪肉白菜饺子，蒸得又香又油润。

  领猪肉的时候，分猪肉的也给老姜家面子肥的多，一些肥肉下锅煎猪油，还一些留在肉上剁成馅儿，猪肉都是阉割过然后放过血的，又鲜嫩又鲜香。

  猪肉加挂了霜的白菜和一些盐和酱油调味，油润又鲜亮，都还只是馅儿就馋得人口水直流。

  闻歆还拿出来了一些她弟弟之前给她带的一些点心鸡蛋糕和云片糕。

  姜老太之前叫姜老五姜鹏飞在县里带一些水果硬糖回来，过年串门的时候给小孩子几粒。

  火车春运也堵，现在饺子都包好了，姜俊明还在火车上。

  到晚上几个嫂嫂把八卷和蒸红糖馒头和白面馍都蒸上了才到家。

  几个时常不着家的小伙带了很多各式各样的年货，姜俊明还带了一框子海鲜，什么牡蛎，生蚝，螃蟹，那几十斤重的海鲈鱼。也的亏是姜俊明体格子好，又是时常做训练，提这么多东西坐车七八个小时也还精神抖擞。

  姜老太笑得眼不见牙，她觉得保家卫国的大儿孙就是好儿孙。

  姜老太的丈夫死在了抗美援朝，可她从不后悔，她只觉得为祖国捐躯是一个人乃至她的后辈都可以为之骄傲。

  皎皎四个月了，家里边回来的都要摸摸她抱抱她。

  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娃，皎皎也很给面子，所以回来抱她的都很热情，又会咧开着笑，又会把人家塞在自己手里的手指抓握起来。

  姜兆年抱着皎皎玩，闻歆去帮忙了。

  姜兆年手里头就没抱两下，就马上又被抢走了。

  姜鹏飞从姜兆年手里头又抢走了，“哦哟，快来给叔叔抱一些，这胖的哟。”

  这话皎皎可不爱听，她咿咿呀呀地朝姜兆年伸手，身体一弹一弹。

  旁边的人都一边笑一边逗：“这不得了了，这都听懂了。”

  姜鹏飞笑道：“好好好，不胖不胖，不给我抱是吧，来，给我大侄子抱一个。”

  姜俊明脸蛋儿一下就红了，他是少数特别腼腆的，在部队也不怎么说话，本来就不好意思，一边耳尖子通红一边伸出手僵硬地接过了皎皎。

  好软好轻的小孩儿。

  他也不会摇小娃娃，只能僵硬的任由别人摆弄，又任由他们笑话。

  他也轻轻地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小虎牙。

  年夜饭是很丰盛的，猪油渣上撒上盐，吃起来喷香，自己磨的豆沙，做成的豆沙包，包子上点了几点红瓣儿，看起来漂亮极了。

  吃完饭，姜俊明叫小孩子们排着队给发水果糖。

  小孩儿们都规规矩矩地排队拿漂亮的水果糖，那水果糖是镭射的五颜六色的纸张包裹各种颜色的糖果，漂亮又水果味儿浓。

  姜圆儿就特别喜欢收集这种漂亮的糖纸，她每次吃完都洗干净然后用东西压平让一张一张叠起来，她收集起来的糖纸都已经有了一摞，放在房间里面的床底下了，怕她妈把她的扫了，还特地拿了个袋子装着然后挂着。

  姜俊明给皎皎发的确是大白兔奶糖，因为镭射包装特别扎手，小婴儿抓握能力还不是特别强，容易抓得太深而扎伤到自己。

  “哇”，几个小朋友围着皎皎手里的大白兔奶糖，牛蛋吃过，所以他把味道描述得绘声绘色。

  “就是那种牛奶加蜂蜜的味道，比牛奶加蜂蜜还要甜还要美滋滋。”

  几个小朋友被他说得口水直流，闻歆就笑，然后把皎皎手里两颗掰成了两半，又拿出当时闻重光带来的，一个小孩分了半颗，迫不及待地往嘴巴里塞。

  真的又香又甜，真的像牛蛋说的那样，就像牛奶加蜂蜜一样甜滋滋。

  姜老太叫姜建国去给知青们送几块鸡蛋糕和一些油炸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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