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不登三宝殿。

  祝今朝之前已经默认，她和科学研究院的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的话，对方还是不要来打扰她。

  她也不是那种完全不讲道理的人，这话的背后意思就是，如果你有特别的事情，那来找她，她绝对没有二话。

  双方的默契一直都维持得很好，因而祝今朝对科学研究院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如果现在这个人不作妖的话。

  是的，来联系她的人是科学研究院，但和之前直接用官号私信的情况不同，这次来联系她的是一个私人号，也不知道是他个人的主意还是科学研究院一致的意见。

  但秉持着之前对科学研究院的好印象，祝今朝的态度还是挺好的。

  【穆京：明老师您好，我是科学研究院的穆京，目前我们研究院针对您作品对空洞症的影响效用的研究已经有了初步的结论，不知您这边是否方便到研究院一叙？】

  这事儿么，祝今朝的态度当然会是好的，但是答案一定是拒绝的。

  【明日新：不好意思，不方便过去，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说就行。】

  换别人，那可不可能有最后那半句话的。

  祝今朝再次感慨，自己可真是个礼貌的人。

  在科学研究院的穆京看到明日新回复过来的消息，不由地就皱眉起来。

  明日新比他们预估的还更有戒备心。

  这是好事，毕竟现在研究课题已经明确了明日新三部作品对空洞症的影响能力，这样重大的事项迟早都要公布的，届时明日新可就站在风口浪尖了。

  戒备心不够站在那个位置上，也只会害了她自己。

  但也有不好的地方。

  就好比现在。

  对方还是很不信任他们科学研究院的样子，完全没有想过和他们进行更深入的合作，后续的工作开展肯定会具备一定的难度。

  穆京是什么人？

  别看他皱眉，事实上，还得是祝今朝这么戒备才好，不然穆京还会觉得没意思呢——无论什么事儿，那都得上了难度之后才会有点趣味，没有挑战性的事务日常做的够多了。

  所以，他额头紧皱的痕很快就舒展开来。

  祝今朝也就相应地收到了他的回复。

  【穆京：[明日新作品研究报告]】

  【穆京：明老师，您真的很厉害。】

  前面那条信息是个文档，祝今朝没有打开，但是看到穆京发来的第二条消息，她挑了挑眉，已经能想到前边的研究报告可能是个什么内容了。

  猜测终究只是猜测，祝今朝不着急，还是先打开文档浏览起来。

  前期的分析懒得看，直接看结果。

  《暴富系统》对空洞症的缓解能力达到了百分之三十。

  《学霸系统》对空洞症的缓解能力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五。

  《位面群聊系统》对空洞症的缓解能力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五。

  出乎祝今朝预料，她本来以为《学霸系统》的缓解能力能出现一骑绝尘的效果，没想到仅仅只比《暴富系统》高出五个点而已。

  而且，《位面群聊系统》的数值怎么会这么高？！

  她在更新期间，可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说过它对空洞症的缓解效用，明明阅读人数比前两本都要多，但是从来没有出过一例空洞症相关的评论。

  祝今朝已经自行猜测过了一番。

  可能是爽文套路在未来世界还是相对常见，毕竟那些个英雄故事也蛮有爽文影子，星际人的精神世界可能已经吃腻了这类故事，所以它应对空洞症的效果可能比较一般？

  猜测果然就是猜测，谁能想到真实情况和她所看到的完全相反呢？

  祝今朝脑子活络，想事情也快，很快就思考出了个种缘由。

  【明日新：你们帮我屏蔽掉了一部分言论？】

  能在互联网上进行一个删评论和删帖操作的，从目前和自己有所交集的人群里看，应该也就只有科学研究院的人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那也很容易能想到。

  文学作品也能够对空洞症有影响，这件事要是被坐实了，那对整个社会都具有巨大的打击，牵扯到的利益群体也会比祝今朝能想象到的还大很多。

  这种情况下，首当其冲可能受到伤害的是明日新本人没错，但在她之后，整个社会也势必受到影响，单纯经济领域受到的冲击，可能就足够联邦政府头疼。

  科学研究院独立于联邦政府，但从他们手上好些个公众性的项目来看，也不难猜出，他们和政府势必是同气连枝的。

  【穆京：出于大局考虑，希望明老师能理解。】

  这不，对面立马证实了祝今朝的猜测。

  【明日新：不仅理解，并且感谢。】

  【明日新：但是现在的话，计划是不是有所变动？】

  不然也不会派人直接对接明日新，而是继续把这件事瞒下去，直到再也瞒不住为止。

  【穆京：目前我们在调取《春信至》《重生后我成了大富翁》《重生之我考上了第一大学》等一系列的作品进行分析，结果出来后才能有下面的部署。】

  是了。

  总得研究一下，仓颉作品影响人的空洞症这件事，是因为明日新是那个例外，还是说是因为作品本身。

  【明日新：那还请您们继续帮我屏蔽掉那些话了。】

  她现在三个马甲齐发力，赚的钱真的够够的了，而她本人除了买房子和吃之外就再没其他的爱好，实在没有必要再出这个风头。

  一本《学霸系统》就已经让那些资本财团惴惴不安，这么多活水军也不知道他们费了多少钱，真让他们知道明日新的所有书都能影响空洞症那还得了？

  哪怕马甲还未曾暴露，祝今朝都得担心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的程度。

  所以，她就算知道科学研究院与自己交好是别有所图，但现在她的确需要对方的帮助，这种情况下，还是友好点相处吧。

  【穆京：您能理解就好。】

  【穆京：这是我们科学研究院今年第一重大的项目，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您本人能够来研究院一趟做相关的检测，您好好考虑。】

  明日新三本系统打底，且三本的都对空洞症有一定的影响效果，两院自然早就认定她的数值肯定爆表，现在还没能确定具体的数值，全然因为当下人权社会，在明日新自己同意之前，谁都没那个资格让她去做检测。

  同时，穆京也不希望科学研究院做出那种强迫别人参与实验的事儿。

  他们科学研究院可是正经单位！

  【明日新：好的，我会考虑的。】

  祝今朝是真的在考虑。

  她如果只是单纯靠写小说和小说的内容赚钱的话，那这个马甲捂到死都没有关系，但是现在明日新已经进入了社会议题当中，那这个马甲就不可能完全能藏得严严实实。

  科学研究院背后可站着盘古呢。

  虽然祝今朝现在已经尽量减少了自己和仓颉的接触以及工作往来，但就未来世界这人工智能化程度，她也很难对自己的个人隐私抱有什么期待，这种东西，那是别人想要给你维护的时候你可以维护得很好，但如果维护方自己想要知道，那你就是纯纯裸奔。

  那不得好好考虑？

  要不要暴露马甲，要不要和科学研究院合作，要不要让他们继续给自己隐瞒那些一看就是风口浪尖上的消息？

  每个人做下重大决定前都会有犹豫、有彷徨，明日新如今说会考虑说明她已经有意向，时时紧逼未必会有好的结果，也不是穆京的办事作风。

  【穆京：期待你的答复。】

  明日新是个聪明人，那就不必再多说其他什么话了。

  “怎么样怎么样？明日新怎么说？”白川先行发问，好奇的目光紧盯穆京，仔细看，也能看出他目光中携带着新的激动，“天哪，这可是世纪大发现！我们一定要比隔壁更先把这个发现落地！”

  全息研究院肯定也有相关的项目，现在就看两遍谁能先搭上明日新的线，然后得到检测数据，再推论出最后的结果。

  两院其实一直都在明里暗里斗争，在白川心里自然得是他们科学研究院更强点——全息研究院只是研究全息世界，能和全门类的科学比较分量吗？

  在白川看来，隔壁天天跟他们争这个争那个都是德不配位！

  但他也不是全靠自以为来办事的，也看得清楚，全息研究院在全息世界和空洞症上的研究的确领先他们一步，明日新的相关课题说起来也更接近他们更专业的部分，如果他们没有办法抓住先机的话，那就不会再有先机了。

  这就是他无比紧张明日新那边态度的原因。

  穆京依然沉得住气：“还需要考虑。”

  这话一说出口，肉眼可见白川就失落下来，还嘟囔：“要不咱们就去问问盘古算了，也不是想要做什么坏事啊。”

  “你这个想法给我打住。”

  穆京的声音提高了一度，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但是人家明日新也没有做什么坏事！”

  盘古出世的时候，科学研究院就和联邦政府定下了盟约，盘古不随意侵犯任何人的隐私，除非对方是政府通缉犯。

  随着科学研究院的发展，可能内部的确会有人借用盘古去做一些带私心的事情，水至清则无鱼，穆京很清楚这个道理，因而也没有完全去遏制这些行为，只会在触及底线的时候拦住。

  其实像白川说的那样，去问问明日新的真实身份也不算是触及底线，但前提必须是，对方不是明日新，他们科学研究所也没有开展和明日新相关联的一系列项目研究。

  现在涉及到了大面积的利益了，你再去动这种小手脚，当然越界。

  科学研究院现在地位超然，可越是超然越不能过分滥用手中的职权，联邦政府这么多人呢，研究院才多少？是，他们的人工智能通联全星际，可旧文明尚且能在人为作用下全部覆灭，人工智能这样的人造物再怎样超然，毁掉了核心能源后也相当于消亡，怎么和人作对？

  每一个科学研究院的接班人都很清楚这个底层逻辑，不伤害人类利益，这才是他们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

  白川的嗓子被穆京这句话扼住，很快就泄气，认输道：“我懂规矩的。”

  穆京又警告地看他一眼，并且没有忘记扫视一圈在座的其他项目组成员，确定威慑到位了，才缓缓道出：“明老师说的是考虑，但应该无论怎么考虑都是答应和我们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也是他气定神闲的重要原因。

  光是那份研究报告就已经足够说明明日新的特殊性了，有脑子但不多的人可能只能在特殊性上看到有利可图，但真正有脑子的人更应该看到的是这份特殊性下面暗藏的危机。

  尤其是明日新那份特殊性和全息世界、空洞症密切相关。

  白川对穆京就是无脑信任，听他都这么说了，立马就要眉飞色舞起来，但被穆京一个眼神喝止，默默闭嘴。

  让穆京自个儿说。

  穆京微微垂眼，说：“届时我们要做好上下的安保和保密工作，尤其是对全息研究院，全都要给我瞒得死死的。”

  “以前你们是怎么行事的我不管，若是这回出了点意外，这个项目团队我会全部辞退。”

  穆京现在还没做到院长的位置，但大家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儿，那他说出的话，也必然有分量。

  一时间，大家伙儿都噤若寒蝉，有什么小心思都给收的好好的了。

  穆京这才满意，而后宣告了散会。

  只白川还在会议室。

  他是穆京的搭档，多停留一段时间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也正是因为他是穆京的搭档，这才对穆京多几分了解，知道穆京肯定会留下自己来说几句话的。

  果然。

  穆京开口：“你之前透出去的信息扫尾干净了吗？”

  白川神色一肃：“扫干净了，不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的。”

  穆京沉默着，手指扣在桌面上，才说：“和全息研究院合作开发的几款人工智能，限制掉它们在咱们院里的权限。”

  不明所以，但这是正事，白川不会过多质疑，直接就照办。

  “明白。”

  所有的事项都安排清晰了，穆京却没有急着离开会议室。

  白川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明明是很安静的场所和人，但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风云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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