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亮周二牛两口子还有周富贵两口子便背着背篓上山去摘桃子，昨晚里正老伴便通知了他们，今日轮到他们卖桃子了。

  到村口时碰到了周财旺媳妇带着两个儿子朝山上走去。

  富贵媳妇笑眯眯得同财旺媳妇打招呼，“财旺媳妇，这是带两个小子上山拾柴火呢？”

  “拾什么柴火，这不是听说山上的桃子熟了吗，想着也去摘些回来换钱贴补家用。”财旺媳妇见这一群人都背着背篓，知道也是上山摘桃子的，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两个儿子也忙跟了上去。

  昨天里正老伴不是说了今天穆小姐家只收自己和二牛家的桃子吗？富贵媳妇心下疑惑，却也没多问，兴许是穆小姐罐头销量多了，需要的桃子也多了呢。听说穆小姐家做的桃子罐头在县城紧俏得很。

  周二牛见财旺家的走的飞快，生怕去晚了桃子被摘完了，也拉着自家媳妇和两个孩子快步走了起来。

  两个孩子里，弟弟石头不过跟小豆子一般大，姐姐小春也不过稍大两岁，两人饶是跟着一路小跑也赶不上爹爹的脚步，山上的道并不好走，没走几步小春便摔了一跤，惹得周二牛大骂。

  小春擦了擦蹭破了的手掌上渗出来的血，小春娘见女儿摔破了手，忙停下来等她，周二牛回头见媳妇没跟上来，恶狠狠得就是一脚踢了上去，“你还在这磨蹭！这个赔钱货就是跟你学的如此懒惰！”

  小春娘不敢说什么，只能跟着男人继续赶路。小春摔伤了没有哭，但是看着娘被爹爹打就忍不住默默流下泪来，石头见姐姐哭了，轻轻对她说道，“姐姐别哭，等我长大了就保护你跟阿娘。”

  姐弟二人不明白，为什么大伯对大伯母和大树哥哥他们那么好，大花姐姐小花妹妹是女孩子，大伯也一样疼他们，而自己的爹爹，明明和大伯长得那么像，却对自己的孩子那样坏呢？

  两家人没命得往山上赶，跟在后面的富贵一家倒是不急。

  “大成，小敏，你们俩慢点，我听穆小姐说了，那山上的桃林老大一片，可不是咱们这些人能摘的完的，咱们不必着急！”富贵媳妇叮嘱两个孩子，自己倒一个没留神差点摔倒了，幸好大成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大成今年十五岁了，长得人高马壮。

  “阿娘你看你！早就说了我和爹来就行了，你跟小妹非得跟着来干嘛？上山下山的路难走的紧，待会儿背上桃子更是难走了，我怕你跟小妹吃不消。”

  周小敏也跟着帮腔，“就是！阿娘你在家歇着便是了！”

  一行人约摸走了一个时辰才到桃林，一路又渴又累，一人摘了几个桃子吃了才开始干活。里正老伴一早就叮嘱过，桃子不能太生也不能太熟。生了味道酸涩，熟了路上就会压烂了。

  大成到底年轻力壮，一背篓都快装满了，正准备换棵树继续摘，被富贵媳妇拦了下来。大成不解的很，这林里还有这么多桃子干嘛不摘了？再多摘些自己也背得动。

  “你这孩子，这么多桃子你能全都背回去啊？少背些待会儿走得也轻松些，为了几文钱把身子压坏了不值当，一人再吃一个咱们便往回走吧。”

  周二牛见富贵家两个男人都背了满满一背篓桃子，两个女人也背了大半背篓，再看看自己家两个孩子，摘又够不到，背又背不动，一人还没背到二十个桃子便站不起来了，气不打一出来，又对着姐弟二人破口大骂，“老子养你们这两个没用的东西有什么用？”

  小春娘低声劝道，“孩他爹，孩子们还小。。。”

  “啪！”话还未说完，就挨了周二牛一巴掌，“你个贱人少给我多嘴！”

  小春石头二人吓得瑟瑟发抖，拼命得去背那装了桃子的背篓，踉踉跄跄得站了起来。

  财旺家倒是摘的多，两个儿子有金和有银都是大小伙了，力气比娘亲都大，几人把背篓装满便背下山了。

  富贵一家把桃子背到了穆易家，拿着换来的一百二十文钱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出了门。富贵闲时在县城打零工一日也不过十多二十文，这上山半天，抵得上在县城干好几日了。富贵媳妇乐滋滋得盘算，明日便去趟县城，割些肉再买些白面回来给全家打打牙祭。

  出门碰见财旺一家背着背篓往家走，富贵媳妇向来热心，忙拦住他们，“诶诶，有金娘，你这桃子直接背到穆小姐家去便是了，干嘛还要费力先背回家？”

  财旺媳妇冷笑一声，“呵，我为何要背到她家去？同你一样一文钱一斤便宜卖给她？我都打听过了，她拿桃子做的罐头卖到县城一碗便能卖好几文！小茶阿奶端午那日到县城卖桃子你知道吧，卖五文钱一斤！那姓穆的也太黑心了！我瞧着你家少说也摘了百来斤桃子，拿到县城那便能卖五百多文。。。”

  “如此说来，有金娘你要打算去县城卖桃子或是做成罐头卖？”富贵媳妇呵呵笑，“我这人手笨嘴也笨，不会做罐头也不会做买卖，所以还是卖给穆小姐省事了，也不费啥事。”

  富贵媳妇没再理会财旺媳妇，一家子喜滋滋得回家去了，财旺媳妇瞧着几人背影啐了一口，“真是眼皮子浅的，得了几个铜板就高兴成这样！”

  周大牛把牛车停在城门口，财旺媳妇便和两个儿子背着桃子下了车。

  县城她们倒也是常来，但是到县城来卖东西还是第一回，下了车该去哪里都不知道。

  “大树爹，跟你打听个事，听说小茶阿奶在城里卖桃卖了大价钱，她们是坐你的车进城的，你可知道她是在哪卖的？”财旺媳妇笑得谄媚，生怕周大牛不肯告诉她。

  周大牛倒是不隐瞒，“第一日她是在河堤集市卖的，因着那时候赛龙舟人多，如今没了龙舟赛，河堤那也就没有集市了。后面她都是坐的穆家的牛车来的，我便不知道她是在哪摆摊了。”

  财旺媳妇懊恼得很，后悔没向小茶阿奶打听清楚。不过既然是摆摊，左不过便是东市和西市了，西市外国商人多，稀罕玩意多，粮店菜店都是在东市，那便也去东市摆摊吧。

  母子三人走到东市，寻了个地方便把背篓放到地上，山路不平，牛车又颠簸的很，再者财旺媳妇摘桃子的时候特意挑的熟一些的，红一些的来摘，一路颠簸，不少桃子都已经蹭破了皮受了伤，财旺媳妇翻出几个漂亮的桃子放到背篓最上面，三人便坐到一旁等人来买。

  没一会儿便有一个牵着孩子的女人走过，孩子瞧着又大又红的水蜜桃挪不开眼，赖着不肯走，女人只得折返问桃子怎么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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