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青鱼那边一撒手，聂辰这边已经跑出二十里远。

  这一路，他操控十象古宗仙帝的身躯，不知打死打残多少万锋宗弟子。

  从他手底下捡回一条命的几名万锋宗弟子，哭喊奔逃，找到他们秘境内仅剩的仙帝老祖，张铉。

  “太师祖！”

  “您要为弟子们做主啊！”

  张铉听完他们的哭诉，险些将牙咬碎。

  “王剑卓那个老匹夫，欺人太甚！”

  话落，他直接催动他之前落在十象古宗长老和弟子身上的魂力印记，接连抹杀数名长老和弟子之后，传音剩下的那些人：

  「去问问你们王老祖，他是想和我万锋宗开战吗！」

  ——

  十象古宗那些人也正在寻找王剑卓，猛然看见身边同门接连炸开，鲜血淋漓，剩余人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张仙帝息怒，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们这就去找我们王老祖，这就去！”

  回应完张铉的话，察觉自己体内种下的魂力印记没有要再暴动的意思，那些人才松一口气。

  他们并未察觉，此刻，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山丘上，有一老者鬼鬼祟祟蹲在巨石后。

  “找我？嘁！”

  聂辰不屑，又跑去找了几个落单的万锋宗弟子解闷。

  十象古宗这边的弟子，也跟烟花爆竹一样，接连炸开，血雾弥散。

  将人处理得差不多，聂辰才顶着王剑卓的脸，朝尸体胸口“梆梆”两拳。吐出一口血后，他跌跌撞撞出现在寻找他的那名地仙境长老面前。

  “师祖！”

  田正见他出现，看他胸口大片血渍，连忙上前扶住他，喂他吞服丹药。

  “师祖这是怎么回事？”

  “万锋宗那群人，背地里使阴招，在矿山设下阵法埋伏等我们往里跳！结果技不如人，惨死阵中，自食恶果！”

  田正听了，不免为这些天惨死张铉手下的宗门弟子感到气愤。

  “他们贼喊捉贼，还好意思找我们要说法！”

  聂辰有模有样，抬手掐诀，通过契约连接向庄青鱼那边借力。借庄青鱼的魂力，抹去田正身上的魂力印记。

  田正的性命不受张铉控制，眼底一喜。

  “多谢师祖！”

  见聂辰的脸色越来越白，田正连忙扶他到阴凉地坐下，询问：“师祖，我宗其余三位仙帝？”

  “被阵法之力重创。”聂辰说着，面色沉重地摇摇头，“如今只剩老夫一人了。”

  田正心头一慌，建议：“师祖，我们还是先离开秘境，回宗养伤，此仇日后再报不迟。”

  “好。”

  聂辰计算时间。

  就在田正扶他起来，准备召出御空法器，带他前往秘境出入口时，张铉正好带人赶来，查看他被抹去的魂力印记。

  两人和万锋宗队伍迎面遇上。

  寡不敌众，田正一颗心悬起来。

  看看他们师祖胸前的血，他顿觉今日难以活命。

  “王剑卓！你这老匹夫，先害我宗仙帝，又杀我宗弟子，本座今日饶不了你！”

  田正正欲说些什么，聂辰先骂：

  “你们这些贱骨头，看来是翻身之后，都忘了之前当狗的样子了！”

  说着，聂辰一把将田正推出包围圈，独自提剑，拖着重伤的身躯迎上张铉。

  张铉心中那点蹊跷，被他这通骂给骂得彻底消失。

  现在只剩下怒气。

  “老匹夫，你欺人太甚！”

  一副伤残样的王剑卓，让张铉心中的畏惧减轻不少。

  万锋宗一名天仙境老祖和四位地仙境长老上前，协助张铉围攻，六人将重伤的王剑卓打得连连吐血。

  “师祖！”

  田正挥剑斩杀阻挠他的万锋宗弟子，与包围王剑卓的另一名万锋宗长老战在一起。

  眼见张铉的杀招朝田正斩去，聂辰飞扑过去，在田正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替他挡下这一击。

  随后，田正只见他们师祖往他身上打上一张符箓，将他推远。

  “跑！回去告诉宗内，万锋宗坑杀我宗仙帝！我十象古宗与他们，不死不休！”

  田正身边空间扭曲。

  再睁眼，他已经站在秘境天地的空间入口旁。

  “师祖！弟子一定为您报仇！”

  田正一跃跳出空间入口，离开秘境。

  死里逃生的他，根本来不及细想，王剑卓是从何处得来这张能精准传送到秘境出入口的符箓，又是为何自己不用。

  他只知道，万锋宗坑害他们四位仙帝，张铉虐杀他们数十名长老弟子！

  这些昔日奴才！

  此仇不报不休！

  田正出秘境之后，看看入口四周来自各方势力的守卫，什么都没说。

  他加速离开，返回宗门。

  ＊·＊·＊·＊·＊

  秘境内。

  虽知王剑卓身负重伤，但当自己的剑真正刺穿王剑卓的眉心时，张铉还是感到心脏猛烈地跳动。

  仙帝境大圆满强者，死于他剑下！

  他必有仙尊之资！

  “太师祖，师叔伯，我们现在怎么办？”有弟子上前询问。

  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张铉。

  张铉沉吟片刻，看向那四名地仙境长老，吩咐：

  “你们四人速速离开秘境，将秘境内发生的一切告知宗主与其余老祖。

  “切记，是他十象古宗杀害我宗四位仙帝在先，王剑卓这老匹夫无端残杀我宗弟子在后，本座不得已才将其击杀！

  “你们速去，其余人随本座留在矿山，继续开采映鬼晶。”

  那四名地仙境长老立即领命：“是！”

  不远处。

  半空中。

  聂辰见他们乱得团团转，在空中飘舞打转。

  狗咬狗啊一嘴毛。

  「辰儿，还没玩够，还不回来？」

  庄青鱼的声音顺着契约传入他耳朵，聂辰魂体一震。

  「……姐姐？」

  他很久没有听见有人这么叫他了。

  哪怕这几年跟在姐姐身边，但姐姐魂魄未曾痊愈，只是透过金瞳看见了曾经，并未真正记起他。

  是以，她从未像以前那样唤过他。

  「嗯。」庄青鱼应他一声，继续传音，「回来吧，我们该出去了。」

  聂辰哽咽，应她：「好！」

  ——

  魂师殿。

  殿主宫。

  庄青鱼炼化完魂师殿巨宝，开灵化魂芝，曾经遗忘的一切浮上脑海。

  她的魂力境界，也随着魂魄彻底恢复，外加后面三百多年修炼积攒，一举跃上仙尊境大圆满。

  磅礴的魂力自她周身向外溢，惊动一旁护法的晏池。

  “师姐？”晏池回头看她。

  庄青鱼睁开眼，一双血瞳对上他担忧的目光，眼中涌动的泪水将那双血瞳洗得格外亮丽。

  那两只眼睛，像是嵌入她眼眶的两颗血色宝石。

  “师弟，你过来一下，好吗？”

  不等她话音落下，晏池已经大步走过来，半跪在她面前，伸手抚上她的脸。

  他颤抖的手，不敢遮住她的眼。

  “师姐，你是想、想哭吗？”

  晏池另一条腿也跪下，跪坐在她面前，一把将她抱紧，“我不看你，我这样陪着你就好。”

  庄青鱼抬起手，攥紧他背上的衣服，手臂勒得晏池快要喘不上气。

  眼泪积攒得够重时，一颗一颗往下砸落。

  那是辰儿啊！

  那是从小就被她和聂寅捧在手心里的弟弟啊！

  抱着为她和聂寅复仇的恨意，他就那样迈入鬼修道，在鬼都当了三百年鬼王，遭世人畏惧厌骂。

  晏池安静抱着她，捋顺她身后长发。

  师姐从小就很安静。

  连哭都没有声音。

  等到她开口时，晏池只能听到，她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他们，都该死！”

  晏池能想到的安慰话语，在此刻都太苍白。

  除了仇家的血，没有什么能够安慰此刻的庄青鱼。

  想了想，晏池轻声说：“聂寅，他还在。”

  虽然聂辰……但聂寅还活着。

  “我们今日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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