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林秀抬眼看了谢晃一眼，说道：“谢家可是我大虞数得着的世家大族，谢晃大人又身背军功，不错不错。”

  张相听到释林秀的话，也接过话看向谢晃。

  “谢氏家族，长盛不衰。不瞒大师，我的授业恩师就是谢氏家族的谢东。”

  “哎呀张丞相，你的授业恩师是谢东啊。”

  “是啊，那都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所以说，我对谢家还是感恩的。谢晃，你做豫州刺史已经五年了，该挪挪地方了。”

  张相的这句话，瞬间让谢晃吃了一大惊。他没有想到，自己豫州刺史的位置居然会被人动。

  这时，他本能的回答道：“禀丞相，我虽然忝居豫州刺史五年，但是有近三年的时间都在外地平叛。这豫州的治理，才刚刚开始。”

  “本相知道，荆、扬、南越的叛乱才刚刚平叛。你身为豫州刺史，是立了大功的。原本陛下打算封你为淮南侯，可是你在平叛时杀伐太重，遭致言官弹劾。朝廷没有怪罪你，不罚不赏已经是很大的恩典了。”

  此时的谢晃，已经恢复了刚才的平静和不满。他已经猜到，朝廷这是有人故意拿捏他说事。事到如今，他唯有熬过这一关，再图他法。

  他只好跪下回道：“多谢朝廷的恩典，多谢丞相的关心。”

  张相听到了谢晃的服软，立即对旁边的李神通说道：“你就是大理寺少卿李神通？我听张端本提及过你，说你年轻有为。也难怪，如此年纪就坐上了大理寺少卿。”

  李神通立即回道：“承蒙丞相关照，多谢大人抬爱，属下感激不尽。”

  这时，释林秀从石凳上站起来。他走到了李神通面前，然后伸手抚摸了他的脉象。

  但见他笑盈盈的，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波澜。李神通反而对他的面相和善所触动，内心想起来世人说他的梵音大法多么厉害。但是今日见他，丝毫让人难以将梵音大法跟他联系在一起。

  等到释林秀坐下，张相继续说道：“张端本走之前，极力推荐你李神通坐大理寺卿。但是这大理寺卿可是重要的位置，不可以随便授予。我承蒙陛下恩准，今日与您谈一谈接下来的任命。陛下打算让你去豫州，离开这大理寺衙门。”

  “什么？”李神通惊讶的说道。

  旁边早已起身的谢晃内心也是咯噔一下，因为他清楚的听到了豫州这个地方。

  李神通似乎察觉到自己失礼了，立即道歉道：“丞相，对不起，在下有点失态。我身为大理寺少卿，正四品的文官。去往豫州，也就是豫州按察使的官职。但是如果是陛下下旨，属下当即前往。但是这样的位置，何必劳烦陛下。您吩咐吏部给我下文即可，我定然接受。”

  其实李神通说这话，内心是有点怨气的。毕竟大理寺少卿是京官，权力很大。一个四品的豫州按察使，简直算是不入流。虽然是平级调动，但是对于李神通来说就是降了一级。

  他不明白，他不但没有坐上大理寺卿，反而还要降了一级。

  岂料张相听罢，当即哈哈大笑道：“一个豫州小小的按察使，怎么能够装下你这尊大佛？再说，就像你说的，我直接让吏部下达命令即可，何必让你来此？”

  紧接着，张相故意提高嗓门说道：“陛下有旨意，擢升李神通为豫州刺史，正三品衔。另兼任刑部侍郎，从二品衔。”

  这下，谢晃有点不乐意了。而李神通，早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谢晃虽然忝居豫州刺史五年，但是他也就是正三品衔。而且他一直没有提到豫州大都督或者豫州总管的兼职，要知道。这大都督或者总管，可是将豫州的军权牢牢掌握。

  他一个刺史，只能在豫州地界统率兵马。没有朝廷的调兵圣旨和虎符，他压根就调动不了任何兵马。这大都督或者总管，虽然是虚职不常设，但是可是拥有实打实的调兵统兵的权力。而且在品级上，就是从二品品级。

  如今，李神通兼职刑部侍郎，他可是从二品的品级。想到这里，谢晃仿佛想到了接下来李神通出任豫州大都督或者豫州总管的场景。

  一时间，他内心的怒火达到了极致。

  人性就是如此，他不会恨造成这样的结果的掌权者。他只会恨，那个瞬间不如自己的人一下子比自己还强。

  从这一刻开始，谢晃对李神通早已经内心充满了满满的恨意。

  直到释林秀在一旁提醒，李神通才明白过来。他赶紧下跪，然后开口道：“属下何德何能，怎么敢接任如此重要的高位？况且，这谢晃谢大人可是豫州刺史，我，我怎么敢坐上他的位置？”

  紧接着，张相再次说道：“谢晃已经不再是豫州刺史了，他另有重用。谢晃，领旨。”

  谢晃不得已，赶紧下跪接旨。

  “谢晃，出身世家大族。其为人虽然暴戾，但是敢于维护正义。嫉恶如仇，忠君为民。朕心甚尉，理当重用。如今张端本离去南下巡察，大理寺卿不可一日无主。朕思索再三，特令谢晃迁任大理寺卿。”

  谢晃听到这个任命，也是难以相信。

  这时，释林秀立即说道：“大理寺，何其重要的衙门，掌管大虞的律法，何等神圣。恭喜，恭喜谢大人。”

  谢晃这才明白过来，立即磕头谢恩。同时，他对于这样的反转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内心依旧是嘀咕不已。

  两人离开丞相府时，已经是深夜了。

  出了相府，李神通原本打算向谢晃解释一番。可是谢晃哼的一声，立即拂袖而去。独留李神通，在风中凌乱。

  紧接着，释林秀从丞相府走了出来。他走到李神通身后，看着远去的谢晃说道：“这个大理寺卿的职位和豫州刺史职位，孰好孰坏，一眼便知。”

  李神通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大师，它们不都是一样吗？”

  释林秀微微一笑，回答道：“等你上任豫州刺史，你就知道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毕竟大理寺卿，在京城。头上的官，一大把。豫州刺史，豫州城内唯我独尊。须知，山高皇帝远，哈哈哈哈。”

  释林秀说完，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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