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肸风感觉李程北就像一只怎么都甩不掉的泰迪狗，随时随地都在她旁边一边炸毛一边吵吵嚷嚷……

  “林肸风！做一下这道题！答案对了，我才信你这次模拟考没作弊！”

  “林肸风！你是不是偷偷找了什么超级名师补习？快告诉我！咱还是同学呢！”

  “林肸风！你晚上肯定不睡觉，在偷摸看书吧？这分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哈哈哈！林肸风！这次我的物理成绩比你高三分！你知道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分能挤掉好几万人！哈哈哈哈！”

  ……

  往昔李程北找茬的那些回忆，犹如陈旧的影片，缓缓地在林肸风的脑海中放映开来……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方犹豫着，似乎想要点击拒绝。

  林肸风轻声说道：“晶晶……这朋友圈发照片的影响力可真大……连李程北都想要加我微信好友了……”

  此刻，欧阳晶晶正一边擦拭着刚洗好的、还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回应道：“李程北？哦，我有印象！咱们班不就在他们班隔壁嘛，他常常来我们这边找朋友呢。我经常听到他提起你呢！以前我都不敢和你说这事。”

  林肸风满脸好奇，将身子探出床铺，急切地问道：“什么事呀？”

  欧阳晶晶紧接着回答：“他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几乎每次来我们班都要念叨起你。有时候甚至一直不停地说呢！”

  林肸风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啊？他这么讨厌我啊？可我没对他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呀？”

  一旁的金紫闻言，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愤愤地骂道：“天哪！怎么有这种讨厌的男人！”

  孟紫也附和道：“在我们的专业，有同学和你们是一个学校考来的，她说小风你原本可以去更好的学校呢，还考过年级第一呢！这男的怎么敢这么说！”

  金紫附和道：“别加他了！看着就来气！”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为林肸风打抱不平。

  此时林肸风的内心纠结万分，她在想李程北为什么要加自己好友呢，难道真的是像晶晶说的那样吗？可自己以前都没有跟他打过过多交道呀。

  正在这时，李程北又发来一句请求：“林肸风，牧启云经常说起你呢。你现在怎么样？”

  牧启云这三个字仿佛一道闪电，直直地劈中了林肸风，她的脑子顿时变得迷迷糊糊。

  林肸风的内心十分挣扎，她犹豫着是否可以从李程北那里得知牧启云的一些事情，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着，迟迟没有动作。

  最终，对牧启云的好奇还是占了上风，她咬咬牙通过了李程北的好友申请。

  似乎李程北在屏幕的另一端焦急地等待着，刚刚通过好友申请，他就迫不及待地发来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哈喽！林肸风同学！好久不见！

  林肸风的回复显得有些冷淡和疏离，毕竟她已经知道了李程北在隔壁班说过的那些话，想要完全不在意，谈何容易。

  李程北接着问道：学习还顺利吗？

  林肸风犹豫了一下，心想：他问这个干嘛，难道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变优秀？

  带着这种疑惑，她才缓缓回复道：谢谢关心。挺好。李同学，你呢？

  李程北发出感慨：每天焦头烂额的。嘿！咱们林肸风同学还是那么厉害！哈哈哈！

  林肸风谦逊地回复：谢谢夸奖。

  李程北继续夸赞道：你今天的表演太精彩了！同学们都在传你们的表演视频呢！以前咱们中学也有校庆表演，怎么没见你露一手啊。你真是深藏blue呢！

  林肸风有些不好意思：献丑了。

  李程北体贴地说道：“哎呀，你一定很累了。那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改天，你要是来北市，一定要来找我啊！我带你逛逛我们学校！很漂亮的！

  林肸风犹豫了片刻，心想他这么热情，要不要找个时间去北市看看呢，说不定还能见到牧启云。不过还是先谢谢他的好意吧，于是回复道：先谢谢了。

  ……

  李程北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发着愣。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屏幕，看着它从明亮逐渐变暗，直至最终完全熄灭，他仍旧凝视着那里，仿佛那黑暗之中隐藏着什么珍贵的秘密。嘴角边挂着的，是那种若有似无的傻笑，让人不禁心生好奇。

  就在这时，他的舍友走了过来，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背上拍了一掌，带着一脸戏谑的表情揶揄道：“李程北！你这是在和哪个美女聊天呢吧！瞧你笑得那副德行！”

  李程北被这一掌拍得回过了神，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着，一边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发出了几声略带尴尬的“嘿嘿嘿……”

  ……

  林肸风十分熟稔地轻点屏幕，开启牧启的朋友圈阅览起来。

  然而今日，他的朋友圈并未有任何动静，对她发送的消息也毫无回应。

  林肸风轻叹一声，紧接着打开朱颜悦的朋友圈，盼望能从中觅得与牧启云相关的只言片语。

  果不其然，一张印有牧启云所赠的华贵花束的照片，跃入了林肸风的眼帘。

  照片里的朱颜悦笑容婉约动人，妆容精致的面庞紧贴着花束，笑得格外甜蜜……

  林肸风转头询问：“陆林送我们的花，上面有他的署名卡片吗？”

  金紫环顾一圈后回应道：“没有呀。他都亲自来送花了，应该不需要署名卡片了吧？”

  孟紫也随声应和：“是呀，通常我会附上署名卡片，是因为我没办法到场，或者一同送花的人太多了。我们这种情形，自然就不用附上卡片啦……”

  林肸风闻此，心中顿时了然……

  或许，是因为朱颜悦在今晚收到的花束过多，牧启云才特意附上了署名卡片吧。

  林肸风凝视着那束被自己满心欢喜地展开放入花瓶中的花，心中禁不住涌起一股浓重的失落感……

  没有收到牧启云的消息，也没有收到来自他的花束。而朱颜悦，想必是已将一切尽收囊中了吧？

  一股酸酸涩涩的滋味，在喉间缓缓地弥漫开来……

  林肸风满脸落寞地颓然躺倒，手臂遮住双眼，试图让自己平复下来，却还是忍不住点开牧启云的聊天框发送了信息：“牧启云，我今天的表演很精彩哦！要不要看看？嘻嘻……”

  方才，陆林不知从哪里拿到到她们舞蹈表演的高清视频，分别传给了她和晶晶一份。

  发送完信息后的林肸风，内心有些惶恐和懊悔。

  她只是临时匆忙，硬着头皮操练了这个舞蹈，毫无技艺可谈，全凭一腔热情。

  她担忧在目欣赏过过朱颜悦和朱颜锦那专业的古风舞蹈之后，牧启云再观瞧她这略显粗犷的“张牙舞爪”，会不会心觉得好笑？

  然而牧启云始终没有回复信息，林肸风忽然生出一种自暴自弃的念头，又发出一句：“你要看吗？截止到晚上十二点。过时不候哦~”

  信息发送出去后，林肸风的心脏仿若有一只躁动的兔子在狂奔，急速地跳动起来……

  ……

  此时，朱颜锦身着一袭粉嫩的吊带真丝睡衣连衣裙，如同娇艳的花朵般，舒适惬意地斜倚在房间内的贵妃椅上，悠然自得地握着电话，轻声细语地聊着天。

  朱颜锦的嗓音娇柔婉转：“启云，你送来的花，好美啊。谢谢啦。今晚表演的时候，都没看到你呢……你学习很忙吧？会不会太累了呀？”

  刚冲完冷水澡的牧启云，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仅在下半身随意围着一条浴巾，他身姿俊逸地走到床边，语气淡然回应道：“颜锦姐姐喜欢就好。演出还顺利吗？”

  朱颜锦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他这话无疑表明根本没有来看自己的演出。她稳了稳心神，脸上漾起一丝娇俏的笑容：“哎呀……我练舞可辛苦了呢，你居然都没有来看哦……说不定，这就是我最后一次登台献舞啦……你以后呀，要是觉得惋惜，可也怪不得我咯。”

  牧启云的声音依然平静：“那……确实有些可惜了。”

  朱颜锦故作轻快地说：“我也知道你忙啦，下次请我吃顿饭，我就原谅你啦。我收到我们的舞蹈表演视频了，现在发给你吧，你给提提意见呗，这样我才可以有进步嘛。”

  刚才还说着是最后一次表演，转眼间又要继续精进舞蹈，朱颜锦这模棱两可的言语，显然是在刻意讨好牧启云。

  牧启云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他懒得理会湿漉漉的头发，直接躺到了大床上。

  脑海中却不断闪现出林肸风抱着向日葵对着镜头巧笑嫣然的模样，照片仿佛有了魔力，久而久之，牧启云竟生出一种她正在对着自己微笑的错觉……

  在牧启云的记忆深处，林肸风似乎未曾提及过她讨厌或是特别喜欢哪种花。

  回忆如同丝线，牵扯着牧启云回到他和林肸风就读幼儿园的某一天……

  林肸风将他拽到了一个无人的墙角，合拢双手在他面前缓缓展开，如同献宝般捧着一朵塑料花，奶声奶气地对他说道：“牧启云，听说你上周没有得到老师奖励的小红花……别难过哦！我送你一朵小红花！要开心哦！”

  那是一朵泛着廉价光泽的塑料花，连叶子都没有，这种廉价的东西，牧启云在此之前从未见过……

  然而，林肸风却将它视作珍宝，拿来哄他开心……

  牧启云疑惑地问道：“这花，你从哪儿拿来的？它不像是从树上摘下来的。”

  林肸风紧张兮兮地急忙捂住他的嘴巴，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声说道：“嘘……别那么大声嘛。给你就拿着呀……”

  牧启云接着说：“你这花，别是犯法弄来的……”

  林肸风急了，粉嫩嫩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气得直跺脚：“你说什么呀！这是我在家里拿的！没有偷！”

  牧启云又说：“你不怕吗？你妈妈会揍你的……”

  林肸风嘻嘻地笑了起来：“我妈妈房间里，有好多好多呢！我就拿了一朵……不过……这朵是最红的小红花哦！你拿着……”

  牧启云突然说道：“这不会是……你妈妈结婚的花吧？”

  牧启云似乎想起了什么。林石民长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劳娟也算是水灵标致的。在幼儿园附近的那家老摄影店的玻璃大橱窗里，至今还挂着他们俩的婚纱照，用以招揽生意。

  牧启云每天放学都会路过那家老摄影店……

  林肸风盯着牧启云许久，见他一直沉默不语，忽然扁了扁嘴，眼神中流露出丝丝失落的神情，声音也变得低落地说道：“你不喜欢吗？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开心而已……”

  牧启云见状，连忙伸出手接过那朵塑料花，仿若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手心，脸上随即绽放出粲然的笑容：“喜欢！谢谢你哦，林肸风！这朵花，比老师给的小红花要漂亮一百倍呢！”

  年仅四岁的林肸风，自然听不懂“一百倍”的具体含义，只傻兮兮地笑着连声附和道：“嗯！那当然！这可是我花了好多力气挑选的花呀！一百倍都不够！要漂亮十倍！两倍！”

  两个宛如福娃般可爱的小娃娃，紧紧地靠在一起，开怀地大笑着……

  ……

  忽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将牧启云那飘飞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

  是林肸风发来的消息……

  跳舞视频？

  过时不候？

  牧启云看着眼前这短短两行字，仿佛被强烈地刺激到了一般，脑子里瞬间被大量的多巴胺所占据。

  不知为何，林肸风在舞台上那热辣舞动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的喉间也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两下。

  牧启云盯着手机上显示的二十三点三十五分的时间，迅速地点开打字框，紧接着回复道：哦？我看看。

  回复完后，他稍作思考，随即又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补发了一句：我还没看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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