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没有身穿军装，但那人的气势磅礴，除了张起山还能是谁？跟随在他身边的便是他的副官张日山。

  张起山显然早有预备，连副官马背上的两壶酒都安排好了。

  “佛爷！”

  二月红虽与佛爷的关系并不亲近，但表面上毕竟同为九门提督，位列上三门，礼节还是要周全的。

  “二爷，突然来访，希望您别介意啊。”

  张起山从马背上轻盈跳下，朝着众人微微一笑，目光最终落在二月红身上。

  “哪里的话，佛爷驾临，自然是求之不得。”

  “听说小哥即将启程离开，最近一直在外面奔波，昨晚刚刚进城。今天刚好二爷做东，请允许我借花献佛，也为小哥践行。”

  “佛爷辛劳了。”

  封白面色如常。他与张起山起初并没有太多交集，在矿山古墓底下甚至差点动手。但是自从张起山得知张家往事之后，对他的态度便发生了彻底转变。

  他在天心阁帮他掩盖因催生道气的秘密，甚至不惜威慑半截李等人；杀掉水蝗之后，他也一直压制着道上的暗流。这些行为，确实做得非常够朋友。

  如今张起山又特地前来践行，封白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如果后来没有发生背叛的事情，他甚至认为张起山是可以深交的人。

  “外面风大，进屋谈吧。”

  张起山注意到站在二月红身边的丫鬟，脸色苍白，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体贴地提议。

  “好的，我在三楼定了个包厢。”

  二月红点点头，他对夫人的身体最为担忧。如果不是因为今日大事，丫鬟在家待了多年，借此机会带她出来散散心，他是绝不会让她出来的。

  好不容易才治好了夫人骨髓中的寒毒，万一再受风寒诱发病情，他都无法原谅自己。于是他细心地替夫人整理好衣领，又将她护在身后，以免受到冷风侵袭。

  一行人正准备上楼，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老八！”

  “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吴老狗一直惦记着醇香楼的好酒，看见张日山手中提着的两壶酒，猜想必定是好货。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迎完张大佛爷，紧接着齐铁嘴又顶着风雪赶来。

  不用问就知道，齐铁嘴肯定是得到了消息，特意前来践行。

  “小哥……”

  远远地，齐铁嘴就大声喊了起来。然而等到马匹在楼前停下，他才发现佛爷、二爷和狗五爷都已经在此等候。

  “我这是来晚了。”

  面对大家古怪的眼神，特别是吴老狗那颇有敌意的目光，齐铁嘴不禁有些尴尬。

  “怎么会呢，时间刚刚好。”

  吴老狗哼了一声，再次打量着齐铁嘴。

  “五爷你这是……”

  “不对，老八，你怎么大老远跑来却是两手空空？”

  听见这话，齐铁嘴的脸色立刻变得通红，沉默了一会儿才解释道：“这不是刚收到消息，赶来得急，生怕错过嘛。”

  “得了得了，上楼吧，大家都等半天了，再不去……饭菜都要凉了。”

  吴老狗挥挥手，假装大方地说。然而他自己也是两手空空地厚着脸皮来蹭饭，却毫无自觉。

  其他人都没戳破这个话题，只是笑了笑，继续朝醇香楼内走去。

  来到三楼，这里空荡无人。为了给封白践行，二月红下了血本，把整个楼层全部包了下来。

  走进最大的一间包厢，透过窗户可以俯瞰奔腾不息的湘江，江面上船只穿梭往来。有运输货物的大船，有靠江谋生的小渔船，甚至还有一艘冒出了滚滚黑烟的蒸汽轮船，让封白仿佛穿越到了民国时代的纪录片中。

  正当他欣赏江景之际，酒楼的伙计已将饭菜一一送上。桌上摆满了香鲜酸辣的湘菜、宫廷风味的京菜，当然还有陈年佳酿。

  吴老狗迫不及待地揭开酒坛封泥，主动为大家斟满酒杯。二月红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望着对面那位神情平静的年轻人，心中充满了感激。

  若非封白献出那株九鬼盘，夫人的病痛只怕会伴随一生。

  “小哥，这杯我敬你。”

  “此去路途遥远，艰辛重重，望你珍重！”

  说完，他仰首一口干了杯中的烈酒。

  封白也随之起身，举杯一饮而尽。

  在场的几位看着他消瘦的身影，心中满是感慨。前方道路虽然艰难险阻，但这世上又有谁能不认识这位英勇的小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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