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全部给我停下。”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声大喝，让在场的工人全都停下了脚步。

  孙正国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名面色黝黑，长相威严，40多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从远处一路小跑过来。

  中年男人迅速跑到工人面前，顾不上气喘，抓住工人们手上的铁叉、铁棍，全给扔到了地上。

  “李大爷，今天这事又是你挑起的吧？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亏你还是名老党员，一会再给你算账。”

  “周厂长，这怎么能怪我？谁让他要带走王技术员。”

  面对李大爷的狡辩，周厂长也没惯着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李大爷自知理亏，也没敢再多说什么，乖乖的退到人群后面。

  “这位同志，实在对不起！我是红旗钢厂的厂长，刚才工人们多有冒犯，我代他们向您道歉，还请你能够原谅他们，他们都是一群大老粗，为了生活，也是迫不得已。”

  看得出来，周厂长很有诚意，绝对不是在唱红脸，孙正国也没必要揪着这事不放，毕竟一会还要找这位厂长有事。

  “没事，周厂长，既然是个误会，那就算了，不过我们能不能够找地方谈谈？”

  “你是……？”

  “哦！周厂长，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正国，来自……。”

  听完孙正国的介绍，周厂长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这位年轻的不像话的小伙子，竟然还在部委担任副科长一职，幸好刚才及时阻止冲突，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是孙副科长，欢迎上级领导来我厂视察。”

  周厂长边说边走上前，两人礼貌性的握了一下手。

  “孙副科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上我办公室去吧！”

  孙正国也早有此意，便点了点头，准备跟这位周厂长去办公室。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你们应该感谢人家孙副科长，没跟你们一般见识，赶紧道歉，然后该干嘛干嘛去。”

  一群工人，见到黑脸厂长发火，赶紧说了声“对不起”。

  孙正国也没为难他们，点头表示接受，工人们见状，这才纷纷离去。

  解决完这件事情，孙正国随周厂长来到一间低矮平房前。

  “孙副科长，乡下地方，比较简陋，还请您多担待。”

  “没事，没事，周厂长，您不用客气，我的老家也是在农村，来到这里反而显得亲切。”

  说话间，两人走进办公室，孙正国环顾了一下，确实有够简陋。

  一张办公桌，一个资料柜，还都是破破烂烂，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恐怕就属桌上的那部老旧电话。

  “孙副科长，别站着，快坐下喝杯水。”

  “谢谢周厂长。”

  接过了茶杯，两人坐下，周厂长便一脸歉意的说道。

  “孙副科长，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但我们也没有办法，不是故意欺骗组织，而且王技术员也不想走。”

  “哦！周厂长，你能跟我讲讲，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周厂长也没必要隐瞒，开始讲起了这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红旗钢厂，都是大跃进时的产物，按说这样的土法炼钢厂，钢材质量根本就不达标，早就该关停取缔。

  但自从两年前王乐丰的到来，情况就得到了改善，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这钢材质量，竟然神奇的达到标准，所以才能一直维持到现在。

  这就是为什么，今天这些工人做出如此不理智举动，如果带走了王技术员，那么这些人将面临着失业。

  听完了周厂长的讲述，孙正国也陷入了沉思。

  看来这王乐丰还真是个人才，凭着一手炼钢技能，竟然能让土法炼钢达到标准，如果换成了炼钢炉，那是不是能将钢材质量，再提升一个等级？

  “周厂长，你们厂的遭遇，我也深感遗憾，能不能让我先见见这位王乐丰，如果是个人才，我肯定要带回去，到时候咱们再商量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看怎么样？”

  “好吧！你跟我来，他就在隔壁。”

  周厂长知道这事没法拒绝，也很干脆，带上孙正国，来到旁边一间平房。

  进屋后，里面同样简陋，就一张小木床，还有一张破旧的办公桌。

  桌前坐着一位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中老年男人，两人进屋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还在纸上写着什么？

  为什么要说是中老年男人？

  因为孙正国来时查过资料，这王乐丰今年才43岁，可这会看起来，就跟个小老头似的。

  而且这小老头还不修边幅，胡子拉碴，头发像个鸟窝似的，身上的衣服还破了几个洞，即使有人进来了，还心无旁骛的在写着东西。

  就这样的造型，你说他不是疯子都没人信，就是火云邪神来了，也得尊称一声大哥。

  “王技术员，上级领导来了。”

  面对周厂长的呼喊，王乐丰跟没听见一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还是在那里写的东西。

  孙正国见状，拦住了周长厂，来到王乐丰身后，想看看他写的什么东西？

  只见纸上写着$Fe十(95\%）+C(0.5\%）+Mn（1\%）+Sⅰ(0.5\%）$……等一系列的公式。

  如果换成别人，看到这些公式，一定会认为这是天书，这个人就是个疯子。

  但孙正国好歹也是机械系高材生，虽然对炼钢行业不是太懂，但这些化学成分、工业参数，他还是知道的呀！

  看着王乐丰还在快速疾写，孙正国没有打扰他，而是跟周厂长使了个眼色，两人来到屋外，回到周厂长办公室。

  “孙副科长，刚才你为什么不叫他。”

  一进办公室，周厂长便不解的问道。

  “刚才不能叫，说不定他大脑里面正有什么灵感，不能轻易打断。”

  “可他写的那些东西……？”

  “看不懂是吧？”

  周厂长点了点头，承认看不懂，毕竟那是疯子的世界，谁能理解？

  “刚才他写的都是一些配方公式，普通人看不懂正常，就是专业人士，有的也是一知半解。”

  孙正国接着给周厂长科普了一遍，不过效果甚微，看他的样子，还是难以理解。

  “对了，周长厂，像王乐丰这种情况，要写到什么时候？”

  “这个很难讲，如果没有人打搅他，可能要写一个小时，也有可能更长。”

  孙正国听了也不着急，反正今天是回不去了，干脆从包里掏出一点茶叶，亲自泡了两杯茶，两人边喝边聊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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