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允书瘦了很多。

  原本还算健硕的身材，现在非常细挑，穿着剪裁得当的黑色西装，更显消瘦。

  他的脸色非常的苍白，眼下淡淡的青黑和苍白的嘴唇透露了他并不是很好的身体状况。

  他嘴角依旧扯着一个淡淡的笑容，但却没有之前温润的感觉，反而配上那病态的面容显得有些让人心里发怵。

  或许是因为装扮，又或者是因为最近的经历，他身上的少年气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和深沉。

  只是从外表来看的话，他和江婉，现在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江婉，好久不见。”

  但一开口，寇允书刚刚的气势就消失了大半，他的语气弱势，眼神带着浓浓的愧疚和委屈。

  江婉的神色非常不耐。

  她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她甚至想到了最坏的打算，资助人是个求色的老头，亦或者是希望自己给他孩子捐赠器官的父母。

  总之，她没想到是寇允书。

  她不知道寇家最近发生了什么，寇允书离开学校两个多月未曾露面的事情，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江婉，你先不要生气，我这次请你来，就是想要补偿你的。”寇允书见江婉不开心，连忙出出声解释。

  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卑微，但眼神却又透露出一股正在被压抑着的极端的占有欲。

  江婉一下子就嗅到了危险的感觉，她直接从沙发起身，“我不需要你的补偿，也不需要你的资助，我们两个再也不要相见了，就这样吧。”

  “天色不早了，我还得回家去照顾奶奶。”

  说着，她背起书包就想要离开。

  可门口的安保人员，忽然把她堵在了门口，不知道为什么，江婉忽然觉得心忽然一下子凉了下来，一股莫名的恐惧在心中当荡然开来。

  寇允书他要做什么？

  她刚刚这么想，少年的声音就响起了。

  “江婉，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要和你道歉，我只是想补偿你，获得你的原谅。”

  他这么说着，步子却向江婉缓步靠近着。

  在一开始，他是想按捺自己的冲动，等到江婉高考之后，再出现在江婉的面前。

  可是……

  可是路元星每天都在学校里和江婉相处，他很嫉妒、很害怕，而且路元星最近也接手了一些家族的产业，还做出了不错的成绩，他更加害怕了。

  他…他忍不住。

  大脑头痛欲裂，他甚至生起了把江婉永远留在这儿的想法。

  江婉被吓得忍不住后退。

  寇允书变了，他变得好恐怖。

  身后就是两堵密不可摧的肉墙，江婉没了退路，只能强装镇定地站定，“所以呢，你就让人在这里拦着我。”

  “你要逼我原谅你么？还是说你嘴上说要原谅我，实际上是要报复我？”

  江婉面上镇定，实际上已经慌了。

  她一个小市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她的声音到最后已经带了淡淡的颤音。

  少女已经换上了自己买的一副丑丑的眼镜，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站在灯光之下，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木讷土气。

  但寇允书却莫名有种初遇时的感觉。

  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婉就是这副打扮。

  感受到江婉的恐惧，心中的冲动立刻被抑制了不少，桃花眼闪过悲伤，他停下了脚步，“不，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我只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资助，我——”

  “够了！”

  寇允书正要继续冠冕堂皇的说话，门外就传来了寇允礼的声音。

  寇允礼只继承了很少东西，又被寇允书按着整，这些天里很疲惫。但他一听寇允书强制把江婉请到了自己的居所后，立刻眉心一跳，接着就带人过来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要逼着江婉原谅你是不是?”

  “寇允书你疯了么？!”

  他身边的人冲开了困住江婉的壁垒，江婉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趁机穿过了人群跑到了寇允礼的身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被吓出了眼泪，但因为太过紧张，她一直没发现。

  寇允礼望着江婉的泪光，眸光微动，将人护在了身后。

  “没事了。”

  他安抚似的拍了拍江婉的肩膀。

  【反派寇允书黑化值+10！】

  爆表之后的反派似乎是进入了暴走的状态，肆无忌惮的增加着自己的黑化值。

  几乎是一瞬间，江婉就看到了寇允书周身的气质变得暴戾。

  寇允书究竟是怎么了？！

  饶是她也没想到寇允书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以为自己会和寇允书再也没有联系，就算寇允书过来纠缠自己，也应该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可现在……

  看着和之前判若两人的寇允书，江婉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受控制了。

  她颤了颤身体，将自己彻底缩到了寇允礼的身后。

  【反派寇允书黑化值+5！】

  【警报警报！反派寇允书已到达144，处于严重爆表状态，请宿主迅速做出反应！】

  “江婉她还在激怒寇允书！”

  “这什么时候了，她不会主动回到寇允书的身边，先把人安抚好了再说么！”

  “你们还看不出来么？！江婉这是和我们示威呢！”

  “这个该死的贱女人！”

  时空管理局的江婉看着态势一步步变化，腿差点都吓软了。

  万一世界要是自爆，那大人的精神碎片岂不是要一碎再碎？！

  他们乱成了一团，但是小世界里的江婉，依旧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因为“害怕”，她握住了寇允礼的胳膊。

  【反派寇允书黑化值+5！】

  “寇允礼，这里没你的事情。”寇允书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寇允礼撕破脸皮了，他还能保持着现在的客气，也单纯是因为江婉还在这儿，他不想坏了自己的形象。

  “你吓到江婉了。”寇允礼只是与人淡淡的对视，轻声诉说着这个事实。

  寇允书的心更加烦躁，那双总是温润如水的桃花眼，此刻甚至闪过了血光。

  拳头紧握，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皮肉，他甚至觉得此刻自己的眉心都在隐隐跳动，脑袋像是有虫子在爬一样，痛到让他麻痹。

  那些基因延续的恶劣因子在疯狂蚕食着他的理智，他甚至想现在解决了寇允礼，把江婉永远锁在自己的身边。

  最后尚存的理智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只是想帮她。”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眼神也没有刚刚那么吓人了。

  寇允礼见人恢复了正常，心中也隐隐松了口气，寇允书要是现在发狂，他很真的不一定有还手之力，毕竟自己现在可是相当于被逐出了寇家，一点东西都没占到。

  “但你吓到江婉了，寇允书，你真的冷静么？”

  “回去照照镜子，你看看你这副模样，还是之前的你么？”

  “我现在看到你都得避着走，何况是江婉呢?”

  寇允礼故作镇定地调侃道。

  明明五官锐利深邃，却还是因为周身的气质显得温润和煦，让躲在其身后的江婉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她知道，今天晚上的坎算是过去了。

  虽然不知道寇允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副模样，但她以后绝对再也不要和寇允书有接触了。

  她讨厌把自己置于危险的环境中。

  脑海中已经开始静静思索起躲避的对策。

  而寇允书也是一愣，他像是回神似的，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恍惚。

  侧过脑袋，看着玻璃反光中的自己，他微微有些怔愣。

  消瘦的面庞再也没有之前的温润儒雅，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病态，他现在整个人，都像个被变态欲望挤占的精神病。

  他自己都觉得陌生，何况是江婉呢？

  【反派寇允书黑化值-6】

  忽然恢复的冷静让他无比的恍惚，他疲惫地摸了摸自己的前额，眼神变得迷离。

  “江婉，抱歉…我…”

  “我不想这样的。”

  他只是病了，只是病了。

  因为生病，所以有时候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寇允书并不愿意承认自己越来越像寇哲。

  他断断续续地解释着，现在的他就连组织自己语言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像是一只刚刚从深水里爬出来的落汤鸡，狼狈而又虚弱。

  “抱歉江婉，你回去吧，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看着还在惊吓之中的江婉，寇允书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他摇着头，似乎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把事情闹成这副模样。

  “让我哥送你回去吧，抱歉…江婉…”

  看出江婉对寇允礼的信任，他把人托付给了寇允礼。

  不知道是不是寇允礼的错觉，他觉得寇允书眼中对他的敌意忽然少了不少，甚至还有些纵容。

  之前的寇允书可不会这样。

  很快，他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一个连控制自己都逐渐难以做到的人，在疯狂的时候对心爱之人有多么的过分，在恢复理智之后就会多么愧疚。

  寇允书需要一个能及时制止他的人存在。

  他嘴角的笑意微浓，“小书，好好养好身体，不要再这样了，小婉会害怕，我也会担心。”

  “努力振作起来啊。”

  他说着客套的话，也不管寇允书还在恍惚之中，就转过身拍了拍江婉的肩膀，低声让人跟他走。

  宽敞的大厅从刚刚的兵荒马乱变得平静，寇允礼的人带着江婉走了，寇允书的两个保镖也离开了，只剩下寇允书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儿。

  江婉走出大厅，惊悚的发现，自己刚刚进入的公寓楼，竟然只有一户亮着灯光。

  要知道，云城也算是华国的一线大城市，市中心的楼盘不可能入住率这么低。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在一开始直接走了进去。

  “这个小区是爸爸让小书代理开发的，这一栋楼都是他的私产。”

  “下一次要谨慎一些啊。”

  寇允礼提醒道。

  寇允书藏得很深，要不是寇允书从寇家搬了出去，他其实也不知道寇允书有这么一处私产，也不会嗅到寇允书要对江婉下手的危机。

  江婉心有余悸，她没接触过这些大人物。

  如今只觉得恐怖。

  如果寇允礼没来，她今天会是如何的下场？

  她不知道寇允书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书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处于清醒和发病两种状态不断变换的状态，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如果只能正面接触的话，你最好是以安抚为主，千万不要激怒他。”

  寇允礼一边开车，一边把寇家现在的情况简单告诉了江婉。

  寇哲的死亡让他心中的阴霾渐渐消散，却让寇允书心理的变态因子爆发了出来。

  他现在帮助江婉，已经不是出于情情爱爱，而是想要让这个充满生命力的女孩儿能顺利的完成自己的梦想。

  江婉很聪明，也很果决，和寇允书和路元星的短暂相处之后，她的进步飞快，展现出卓越的心理素质。哪怕没有他们在背后帮助，江婉日后也绝非籍籍无名之辈。

  可以说，尽管江婉人生坎坷，但他已经看到了江婉未来成为天之骄子的那一天。

  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江婉能成功且顺利的参加高考，而顺利参加高考的最大阻力就是现在发疯的寇允书。

  寇允书要是真不受控制了，绝对是个比寇哲还要可怕的存在，他一定会对江婉下手，甚至以摧毁江婉的信念为代价。

  真是可笑，一个学生，连顺利参加高考都是奢望，寇允礼不是无心之人，忍不住为此感到可笑和可怜。

  他现在是处于一个人的本心，想要帮助江婉。

  “谢谢你…哥。”江婉现在明白，眼前的人和寇允书不一样，他或许真的是个好人。

  尽管不能肯定，她还是真诚的道谢。

  寇允礼笑笑没说话。

  车子一路来到老城区，把江婉送到了小区的门口，二人道别，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疲惫。

  江婉一个人穿过胡同，向着老房子走去。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男主，当的上大家眼中的“主角”的称呼。

  寇允礼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的善与恶的选择，都有一套自己的原则。

  他也喜欢玩弄人心，喜欢纵横权场，他有自己的恶趣味，有自己的缺点。

  但他不会因为黑化值爆表，就要发疯发狂，他始终还保持着自己的原则，始终还保持着自己的人性。

  主角的帽子有点大，但寇允礼至少不会让这个帽子大得把他的脸给扣住。

  勉强，也能是松松垮垮地戴在头上了。

  想到自己的计划，江婉勾了勾嘴角。

  不过寇允书的确有些棘手，万一要是真落到寇允书的手里，她估计自己就别想再有攻略路元星的机会了。

  他发疯的程度实在是进展太快了，几乎是一瞬间，就变得和寇哲一模一样。

  是身体内的基因作祟，还是精神碎片表现出来的特性？

  想到那人总是温润和煦带着一股飘飘然嫌弃的模样，江婉心中充满了恶趣味。

  如果是因为精神碎片的话，她会很开心的。

  毕竟那样一个如神只般的人物，竟然也会有这么卑劣的一面，可真是太令人兴奋了。

  黑暗的胡同中，江婉兴奋的目光有些诡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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