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门关上，顾蓁才轻轻“哼”了声，擦擦几滴泪水，美滋滋把钱都转到一张卡里。

  一夜好眠，第二天起来，柳家人对顾蓁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

  别管是心甘情愿还是做戏，总之司秀英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偏爱。

  虽然语气还有些僵硬，但好歹是大面上过得去。

  顾蓁也不会纠缠着不放，难得说了几句好听话，一家五口吃了顿和谐的早餐。

  去学校路上，柳芸姝也专心看书，顾蓁不会做的题，她还主动讲解，这次就讲出了年级第一的水准。

  日子总算是平静下来。

  第二节课下课后，学生们跑操回来，顾蓁也和同学们混熟，有说有笑的，一道往教室走。

  到门口大家齐刷刷看过去，那站了个修长的身影，手里拿着只没开封的雪糕。

  有八卦的，顿时就看向柳芸姝。

  柳芸姝也端起柔美的笑脸，冲他笑了笑。

  谢瑾川顺着大家视线，也落在柳芸姝身上，看了一眼，好像见过，但不记得叫什么名字。

  又往后看去，这才找到目标。

  他走过去，把雪糕往顾蓁手里一塞。

  “赔你的，两清了。”

  “......”顾蓁沉默，没想到这人还挺较真，至于吗？

  谢瑾川无视大家八卦的视线，一手抄在校服裤兜里，转过身往自己班走。

  “蓁蓁，没想到你还认识谢瑾川啊？还以为他是来找我的呢！上次他帮我的事，都没好好跟人家说声谢谢。”

  柳芸姝刚刚主动打招呼居然没换来回应，觉得丢面子，凑过来找存在感。

  顾蓁扯扯嘴角，无视她含羞带怯的笑容。

  大家也围在顾蓁身边，蛮好奇这个传闻中的校霸，怎么突然来给她送雪糕。

  顾蓁只好避开谢瑾川翻墙的事，随口说是对方把她的雪糕给碰掉了。

  转瞬这事，就传开了，传着传着就变成谢瑾川对校花失去了兴趣，又把目标改成校花新认回来的妹妹。

  还有人说校霸这是转变方式了，打算和妹妹搞好关系，曲线救国，为的还是追求校花。

  顾蓁也没往心里去，谢瑾川这个人，和主线剧情又没什么关系。

  快放暑假了，还有一场考试要准备，她得抓紧时间复习呢。

  ......

  转眼间，顾蓁已经回到柳家一个月。

  这段时间一家人相处良好，只要有矛盾，就用钱解决就完事了。

  顾蓁手里的钱，虽然还不能在京市买房，可租个房子总是足够了，她盘算着，得把顾家人接到眼皮子底下。

  等考试成绩出来，放了暑假，顾蓁就收拾好一切，马不停蹄往洢水村赶。

  柳家人虽然有点意见，但顾蓁的话也没错，人不能忘本，好歹养了一场，总得回去看看。

  柳芸姝低头坐在沙发角落没说话，她不忘本，那忘本的人是谁？

  想到明如鹤也快回来了，她的心情才好一些。

  顾蓁不知道大家心里所想，她正在车里看自己卷子呢！

  这道题不该错的。

  成绩出来后，所有人都挺意外的，顾蓁的分数和排名虽然是八班最后一名，可放在普通班，也能排第一了。

  比起她在洢水村乡镇中学的成绩，进步不可谓不大。

  顾蓁让司机在市区停车等着，她跑到商场采购一圈，给爸爸妈妈的衣服鞋子，从头到脚来一身，还有给哥哥买的新手机，新衣服。

  又买了好多吃的用的，后备箱里塞满才罢休。

  路过一条街时，顾蓁眼尖，看见个熟悉的人影，正进进出出的扛货。

  大包大包的矿泉水压在他肩膀上，少年瘦削的身躯依旧笔挺，汗水打湿了额前的发，T恤在腰间打了个结，露出精壮的腹肌。

  因为俩人的“绯闻”，顾蓁也没少听说谢瑾川的事。

  他爸妈出车祸没的，还是过错方，赔了那边不少钱，家里就剩下他跟外婆相依为命，因为外婆的病，亲戚们也是该躲就躲了。

  家里条件真是挺难的，房子卖了，谢瑾川带着外婆租了间平房，听说租金还是学校老师给凑的。

  谢瑾川入学时学习成绩还不错，后来就一落千丈，家中突逢变故，少年人心性又要强，看遍了亲戚们丑恶的嘴脸，咬着牙不去低头，用瘦弱的肩膀为外婆扛起了一片天。

  想到这，顾蓁还挺佩服他的，就是不知道以后的结局怎么样。

  等红绿灯的间隙，顾蓁还从后车窗看过去，谢瑾川撩了一把头发，掀起上衣擦了把脸。

  好像是手机响了，他一边扛起一包水，一边接电话。

  接着，就看到他把水一扔，着急忙慌往街上跑，好像是想拦辆出租车，可这会儿路上没多少车子，哪有出租车开过。

  顾蓁意识到，应该是他外婆有什么变故，老人家，又有心脏病，少不得要出些意外。

  “等我一下。”

  顾蓁推开车门，一边跑一边大喊：“谢瑾川！这里！我送你过去！”

  谢瑾川焦躁又恐慌，一开始根本没听见，直到顾蓁拉住他胳膊才反应过来。

  “快点，上车！”

  谢瑾川一身的汗，这么热的天，他的手乃至胳膊，都是凉的，可见心里慌成什么样。

  顾蓁把他塞进副驾驶，后排堆满了东西，坐不开两个人。

  “谢谢。”谢瑾川声音低低的，声线发着抖。

  医院说外婆突然晕厥，情况很不好，再不做手术，可能就来不及了。

  可他去哪里弄几十万......

  谢瑾川咬着牙不让自己哭，这世上他只有外婆一个亲人了。

  车子一路开进医院，顾蓁让司机等着，她背上包跟过去，谢瑾川人高腿长，速度飞快，她气喘吁吁勉强能看到个背影。

  手术室门口，少年的背影单薄又脆弱，医生说暂时抢救回来了，希望家属能尽快凑齐手术费。

  谢瑾川木偶一般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浑身的精气神都快被抽光了。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一直不敢拨通的电话。

  手机很老了，听筒外放严重，那头传来呼啦啦搓麻将的声音，一个粗重的男人笑呵呵问他，打算贷多少钱。

  顾蓁叹口气，走过去把手机抢走挂断。

  谢瑾川猛地站起来，双眼通红，胸膛不断起伏，显然是急坏了。

  “我借给你。”顾蓁认真道，“不就是三十万吗？我借给你就好。”

  谢瑾川第一反应是想拒绝，他有什么资格要人家的钱，可去借高利贷，就是正确的选择吗？

  “我的利息也很高哦，不过可以多宽限几年，谢瑾川同学，外婆的命重要，可她一定不希望你为了她，把一辈子都搭上。”

  高利贷那是一个高中生能碰的东西吗？

  谢瑾川眼眶一酸，这两年的苦一股脑涌上来，少年蹲在地上放声大哭，爸妈死了，这个家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身上。

  这三十万，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顾蓁差不多猜到，他是为了什么和别人打架，又伤了人。

  “哭吧，哭过以后，都会变好的。”

  谢瑾川发泄完，红着眼睛给顾蓁道谢，顾蓁跟他一起去交了手术费，又留下些现金。

  “我会努力赚钱还你，真的，请相信我！”谢瑾川很诚恳，写了欠条，按了手印。

  顾蓁信他。

  “我不希望你辍学去打工，升高一的时候，你成绩是拔尖的，现在还不晚，要是能拿到咱们市的状元，还愁还不上钱吗？”

  “谢瑾川，加油啊，我等着你来还我高额的利息哦。”顾蓁甜甜一笑，化解了几分沉闷的气氛。

  少女笑容甜美，双眼亮晶晶，充满了鼓励和信任，谢瑾川也不由得笑了。

  他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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