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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吃兔修罗场


啊啊啊啊亲了男人的身体!

  从二姐那里看来的话本子,也没有提过这种事啊。

  而且她还控制不住地咬了一口。

  这不是色虫上头么。

  都怪聂子元不知用了什么香囊,散发着食物的味道引人误入歧途。

  羞死了。

  稀里糊涂跑进“石阵”,深吸了好几口气,她才逐渐平静下来。

  不对,她压根没被他诱惑。

  她只是在书院没吃好的,饿了。

  一定是这样。

  而且亲了算什么,又不会生小宝宝。

  她可是跟二姐一起,听过大姐和大姐夫入洞房的。

  当时大姐叫得比春天那些母猫都惨。

  她生怕大姐死了,慌慌张张拉着二姐的手,问大姐是不是很痛啊,是不是被大姐夫打了,要不要带上几个伙计,冲进去帮忙。

  二姐差点笑晕过去。

  傻丫头,不是死哦,是欲仙欲死,没想到大姐夫相貌平平,这方面还可以。

  说罢神秘兮兮从袖子里掏出一本画册,塞到她手里。

  英慈那年刚来葵水,看到画册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姿势,差点没尖叫出声,此后的一年里,但凡遇到大姐和大姐夫,脑子里就浮出一堆古怪画面,只能捂住脸转身逃走。

  聂子元比她好不了多少,捂着还带着英慈嘴唇余温的锁骨,眼睛瞪得老大,过了好久才想起将衣领拉回原处,平复了脸色。

  褚奇峰不知两人发生了什么,瞅瞅门外,又瞅瞅聂子元,最终决定扭头去追英慈。

  见她一口气跑进“石阵”,时而握拳,时而拍自己的头,疯疯癫癫,赶忙跑过去,伸手摸她的额头。

  “杜焕义,你不是中邪了吧?”

  “哪能呢,别瞎猜。”英慈见到他担心的样子,这才想到离开书院后,同样也见不到他、付红云和邬陵,不免惆怅。

  这些日子他们真的帮了她挺多,可她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能送出去当作谢礼。

  忽然草丛里传来响动,明显不是野猫一家子,她瞅到那灰不溜秋的毛绒玩意儿,顿时有了主意,笑嘻嘻地扒开褚奇峰的手:“褚奇峰,把寝舍其他人叫来,我请你们吃好的。”

  “啊?这里?”

  “对,就这里,食堂里的吃的,不顶饱,我给你们搞点顶饱的,回家路上不饿。”

  褚奇峰正要说今日课业结束后,有好多学子的家人和仆从早就等在书院门口,恐怕他们都带了珍馐佳肴等人,就见英慈眯起的眼闪闪发光,便把到嘴边的话全咽了回去。

  “好,我这就去。”

  本想着能叫几个就叫几个,哪知聂子元、付红云和邬陵三人,听了他的话,竟然都毫不犹豫,跟着他来到“石阵”。

  三人远远就看见英慈盘腿坐在草地上,全神贯注地烤兔子,一张小脸熏得黑乎乎。

  野兔多半是在草丛里筑窝,被她抓出来杀了,拔干净毛,剖开肚皮,穿在树枝上,烧得皮肉滋滋作响。

  金色的油大滴大滴往外冒。

  香气诱得附近的小野猫围着她喵喵个不停。

  付红云见了这场面,又嘤嘤嘤地哭了,踉踉跄跄扑到她身边:“兔兔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兔兔。”

  英慈打开他偷偷摸向兔腿的手:“干嘛呢,刚放上去,还没熟。”

  付红云委屈巴巴地眨眼:“我好久没看到肉了么,这书院的菜一点油都没有,干干巴巴,猪都不吃,还好待会儿我就能回家了,啊,要是放完假后,再不用来书院多好。”

  说话的时候,那手又不老实地抓向兔头,英慈再次被用树枝,把它给敲开。

  “你细皮嫩肉的,不怕烫啊,忍一会儿。”

  哪料付红云手脚快,还是撕了一小条带血的肉丝,塞进嘴里。

  “忍不了,一点都忍不了,烫死比饿死强。”他鼓着腮帮子吧唧吧唧地嚼着,比饿了几天的乞丐还粗鲁,哪里有半分贵公子的仪态。

  褚奇峰见付红云偷兔子肉吃,忍不住笑着往英慈身边走去,然而他还没到,就被聂子元抢了先,只能悻悻坐到聂子元旁边,清干净地上的碎石块坐下。

  而英慈因为刚刚亲了聂子元的锁骨,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给他让出大片位置,侧过脸,用只有聂子元能听到的声音道。

  “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有意的,就是脑子忽然抽了,你就当狗咬了原谅我吧,我给你最大的兔子腿做补偿。”

  “刚才你做什么了?”聂子元听到这话颇不高兴,但神色如常,唇角含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英慈见他反应平淡,忍不住嘲讽地笑:“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压根不在乎这点小事啊,太好了。”

  聂子元听着别扭,像是说服自己般,轻声反驳:“男人之间,还要怎样?”

  “哦哦,是啊,男人之间,只能叫意外,有什么了不起的……”英慈心中的气轰地冒起来,使劲儿转穿在树枝上的兔子,仿佛在捣鼓风火轮。

  油水飞溅,褚奇峰被溅到脸,忍不住叫。

  “痛。”

  “对不起,你没事吧。”英慈慌忙掏出手绢,越过聂子元给他擦,哪知道还没碰到对方的脸,手绢就被聂子元夺了过去。

  他仿佛擦泥似地在褚奇峰脸上胡乱抹了两把。

  “好了没?”

  “哎,你弄我眼睛里了。”褚奇峰叫得更厉害了,抓住英慈的手道,“杜焕义,快帮我吹吹。”

  “我来,我力气大。”聂子元翻开他的眼皮,皮笑肉不笑地将嘴凑过去,差点没把他眼珠子给吹走。

  英慈搞不懂两人在搞哪一出,觉得聂子元又朝自己靠近了,胳膊紧紧贴着自己,只能将身子后仰:“你们赶紧坐回去,不然离火近了,会被烧到。”

  刚提醒完,就嗅到一股糊味,竟然真是褚奇峰的袖子着了火,他还没来得及叫嚷,聂子元就将他摁倒,把火暗灭了,但褚奇峰也面孔着地,蹭了一地泥。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不对劲儿了。

  褚奇峰委屈地摘掉嘴角的草叶问:“聂子元,我做错什么了惹你不开心了么?”

  聂子元掏出扇扇扇了几把,无辜地挤出个笑脸:“何出此言?”

  男人真是莫名其妙,能为一丁点东西争起来,好在这两人本质都不坏,应该没什么大纠纷。

  英慈懒得理会两个傻瓜,采了点野草当调料,又从袖子口袋里,摸出在馔堂用膳时藏下的盐,均匀地撒在兔子身上。

  鲜味顿时被勾出来,直冲天灵盖,她撕下一条兔腿,在众人面前一晃:“谁吃?”

  付红云又往她身上扑:“我吃我吃。”

  邬陵不慌不忙地在本子上写烤兔子的步骤:“给我留点。”

  褚奇峰和聂子元同时停下来,直勾勾地盯着那条兔子腿,不自觉地挤开对方的胳膊,往英慈那边靠拢。

  她会把兔腿给谁?

  英慈高高举起兔腿,往聂子元面前一凑,见他眼里精光乍现,扑哧一笑。

  “着什么急,人人都有。”

  她飞速收回兔腿,将烤得发红的细嫩又劲道的肉,撕成好几份,先给野猫丢了一块儿,这才依次分给褚奇峰、付红云和邬陵,最后把剩下的肉带着骨头递给聂子元。

  那叫一个雨露均沾。

  褚奇峰露出得胜的目光,笑眯眯地冲聂子元挤眼——

  他的地位仅次野猫,可是舍友里最高。

  聂子元不爽地眯起眼睛,从骨头上撕去一块肉,狠狠地嚼了两口。

  他每年都要进山打好几次猎,野味什么吃的多了,本以为“杜焕义”亲手烤的会好吃一些,但这会儿吃着,却没有想象中来得香。

  四人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两只野兔,其他学子也逐渐被香气吸引过来。

  “哎哟,你们寝舍会享受啊,背着我们吃好的。”

  “  杜焕义手艺不错,聂大哥有福气。”

  “我也想来一口,杜焕义,你这野兔卖不卖?”

  英慈见兔肉不够了,笑着伸出手:“一张‘明德券’一块肉。”

  “这么贵!”

  “也还行吧,你不要,就忍到出书院后吃啊。你家丫鬟不是带了饭菜,在门口等着么。”

  “那水晶肘子都有点凉了,不比得这野味啊……”

  “对啊,这书院抠死了,啥都不给,我绝对不放过这里的一草一木,兔子更不能放过!”

  英慈舔了舔油冒冒的嘴唇,打了个饱嗝,催促道:“快点哦,若是到后面,没肉了,你们加价都买不着呢。”

  学子们听闻此言,争先恐后掏券。

  聂子元看得又好笑又佩服,这杜焕义真厉害,马上要回家了,还能抓紧时间挣一笔券,或许真是做买卖的苗子,只可惜家底太薄,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

  普通人家的孩子天生没那么多机缘。

  正唏嘘,就见英慈收到一堆“明德券”,不过她没有笑得合不拢嘴,而和自己剩下的“明德券”放在一起,算了算,统统分给四名舍友。

  “呐,我去仓库那次,害你们扣掉的‘明德券’已经还清了。”

  付红云惊讶地摘下脸上的肉丝,不舍地放进嘴里又嚼了几口:“程大胡子的‘挥土如金’课上,你已经帮了我呀。”

  英慈摆摆手,仰起头,背着手,目光豪横:“一码归一码,总之,以后想起我,可别说我欠债不还。”

  聂子元奇怪地掠起嘴角,声音里带着嘲讽和质疑:“连自己的券都不要了,杜焕义,你在打什么主意?”

  褚奇峰听到这话,着急地抓住英慈,上下左右摇晃,生怕颠不死她似的:“杜焕义,你怎么了?遇上什么为难事了吗,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俗话说,三个臭皮匠定一个诸葛亮,我们这里可是有四个聪明人呢。”

  就连一直旁观的邬陵都翻出本子,看看她之前是否有什么诡异之处,想找出个合理的答案。

  英慈没想到自己在舍友心中,还是有些分量,挺不是滋味,勉强挤出个笑容道:“你们别紧张,我只是学业太优秀了,想挑战一下,从头挣‘明德券’,难不难。”

  话音刚落,两名黑衣大汉就奔入“石阵”,抓住英慈的胳膊,把她架了起来。

  聂子元见状暴起,漂亮的一个鹞子翻身,在空中画了道漂亮的弧线,稳稳落在他们前面。

  手虽然没伸出去拦路,五指却慢慢合拳。

  眉梢眼角带着春风乍暖般的笑意,言语中却蕴含赤裸裸的威胁。

  “这是做什么?惩戒堂抓人,不需要理由么?”

  “我们只找杜焕义,与其他人无关。”

  一名黑衣大汉不耐烦地要将他推开,另外一名知道聂子元的身份,慌忙使了个眼色,毕恭毕敬地解释道:“聂公子莫急,我们不是送杜焕义去惩戒堂,是山长请他。”

  山长?

  英慈来书院十四天,还没见过山长呢。

  据程大胡子说,山长这人虽然让他们教学子《四书五经》,自己却推崇老子的无为而治,认为学子不认识山长最好,平日离他们远远的,龟缩在馔堂西北方的一座小屋子里。

  不少学子好奇地去探过险,都没得见真身,反倒被他布置的那些机关、假人吓跑,没想到她在离开书院前,竟然能见到比书院更加怪胎的前翰林院院士。

  往后有吹牛的本钱了。

  再无遗憾。

  兴奋地点头如捣蒜:“好。我这就去,聂子元你不用担心。”

  聂子元舒展十根手指,恢复平日的闲散模样,嘴角掠起勾人笑容:“担心什么?杜焕义,没见过你这么自作多情的。就允许你见山长,我就不能见么?”

  褚奇峰追上他们,挥舞双手嚷嚷道:“杜焕义,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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