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市政府法制局总共只有二十几个人，还有两个工勤岗位编制，司机老马同志一住院，局里打不开点儿了，宋大为就被抓了壮丁。

  “是我特意和我们处长说的，点名要你过来！”王金峰见到宋大为很热情，还跟他表功呢！

  宋大为心说我他妈谢谢你好吧？这是什么好差事吗？不过脸上还是堆出感激的样子，“谢谢王科关照哈……”

  法制局别看是清水衙门，大猫小猫就这么几只，可也分为好几个处，大头小头的干部也是一堆。

  宋大为过来替班老马，归秘书处管理，秘书处还挂人事处的牌子，实际上就是法制局的大管家，吃喝拉撒全都管。

  处长姓李，叫李国平，四十多了有点儿娘们唧唧的，局里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他“李奶奶”！实际上人家也是一个爷们儿好吧？就是有点儿小家子气，干啥事都很仔细是真的。

  秘书处就那么几头烂蒜，处长李奶奶，手下三个行政编的干部，财务兼人事、档案、保密管理等等，周大姐！

  机要、文传、会务、材料、政务发布、宣传等等文字工作，鲁明同志。

  接待、政务复查、车辆及国有财产管理工作兼任局里电脑管理员，王金峰！

  还有两个司机，老马和小章，老马是老同志，行政工勤编，主要伺候局里一把手王局长！小章是福建人，事业编工勤，基本就是局里地位最低的人了。

  实际上秘书处没有科长，周大姐是主任科员，鲁明是副科级，王金峰只是科员，宋大为叫他王科其实是恭维他而已。

  “在局里可不能叫我王科啊，我比你大两岁，你就叫我王哥吧！”

  王金峰只比宋大为大两岁，瘦瘦高高的，人长得挺秀气。这哥们儿是中专生，92年中专毕业那年恰好市政府开始引进电脑办公，他是电子信息学校的第一届中专生，就很有运气的进了市政府，一开始就是打字员。

  93年十月实行《公务员暂行条例》，王金峰很有运气的跟着那一批就入编了，那会儿电脑人才还是很稀缺的，整个法制局他就是电脑一哥！不过宋大为看来，这哥们也是一个二把刀，会打字倒是真的。

  现在宋大为不爱玩儿电脑，因为他不会五笔打字，而现在也没其他输入法，所以他一般不碰电脑，再说现在的电脑也没啥可玩儿的。

  宋大为外表看起来是比较憨厚的，王金峰可能在局里一直都是小碎催，总算是逮着个比他小的，看起来还挺憨厚的人了，所以不用宋大为盘问，没用两天就把局里那点儿事儿，跟宋大为交代的七七八八了！

  “李奶奶嘴碎不过人其实还不错，周大姐脾气不好，尽量别招惹她！鲁哥是笔杆子，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宋大为只是安静的听着，他觉得自己只是临时来替班而已，你跟我说那么多干嘛？不过出于面子考虑，他还是面带感激，毕竟人王科也是好心不是？

  按理说宋大为是来替班老马的，而老马在局里属于老油条了，他在局里只是给一把手王局开车，平常就和个大爷一样，据说他是在办公厅就跟着王局长了，王局以前是办公厅的副主任，年纪大了才给安排到法制局当一把手。

  按照规定，王局长的级别是不够配专车的，不过这时候没那么多讲究，王局长是副局级干部，一把手，别说他这个级别了，就是比他低的很多干部都是有专车的，当然明面上不能这样说就是了。

  既然宋大为是来替老马同志的，那么本来他应该是干老马的活儿，也就是给一把手王局长开车！不过局里另一个司机小章同志不干了，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啊？所以缠着李奶奶要求他来给王局长开车，让宋大为接自己的那一摊儿！

  李奶奶有些为难，可小章怎么说也是跟着自己鞍前马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想给一把手王局长开车肯定是有想法的，谁不想在领导面前表现呢？

  李奶奶纠结了一会儿竟然答应了小章的要求，至于这后边有没有别的什么原因那就不知道了。

  宋大为无所谓，他觉得自己就是临时来替班的，干啥不是干呢？反正就三两个月的时间，李奶奶跟他一说，他也没多想，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小宋是个好同志啊！”李奶奶这人其实没啥管理能力，婆婆妈妈的，宋大为这么给面子让他很高兴，拍着宋大为的肩膀一个劲的表扬，让宋大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别这么好说话，凭什么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王金峰私下里却替宋大为打抱不平，觉得宋大为太软了。

  宋大为心说你们都他妈闲的蛋疼是吗？这点破事儿值当的叽叽歪歪吗？

  以后日子长了他才明白，其实办公室里的整天净是这种鸡毛蒜皮、勾心斗角的破事儿，这些基层公务员也没什么抱负和雄心壮志啥的，每天就是守着眼前这几个人，要是不找点事情调剂调剂，还真不容易熬下这几十年来！

  所以什么也争，多了少了、拉了尿了的就没有不争竞的！有时候为了一句话都能针锋相对！宋大为不禁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影视剧，叫《一地鸡毛》，想想真的是挺贴切的。

  小章同志是局里唯二的司机，局里三辆车两个司机，老马同志是大爷，除了伺候一把手，他是油瓶倒了都不扶起来的主儿！

  所以小章同志一直心里很不平衡，他总觉得自己吃亏了，拿着一样的工资凭什么我多干活儿你就整天玩儿？可惜他资历关系不如人家老马硬，生气也活该！这种心态之下他怎么可能有端正的工作态度？

  局里除了一把手王局长，还有两个副局长和一个副局级的调研员，实际上就是三个副局级的领导。

  一把手有专车，副手们也不能蹬自行车吧？于是乎局里一辆白色的普桑就成了这三位副局领导们共用的“专车”了！

  小章同志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开这辆白色普桑服务服务三位领导。

  原来早晨起来小章要开着车接三位领导上班的，可三位领导住的地方不在一个地方，这路线规划，先接谁后接谁，谁坐前边谁坐后边，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没少扯淡！

  这时候临海市的交通基础还不完善，小章同志开着车绕一大圈接三位领导上班，经常是遇到堵车迟到！在机关单位上班，迟到可还行？

  不能迟到那就早点走呗？可这下又来了麻烦了，本来八点半上班，领导在家吃完早餐，卡着点夹着包下楼坐上车就行了，可现在最远的那位要七点半就下楼，这下子就有人不干了，七点半就下楼，我踏马还不如坐班车呢？

  李奶奶和小章夹在三位副局长中间都快被挤兑成相片了，这个难啊，就别提了！

  这还只是早晨起来上班，还有晚上的应酬呢？三位副局个性不一样，人脉资历背景都不同，有人晚上需要应酬要用车，有的就想到点下班回家，就一辆车，怎么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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