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回家:久别重逢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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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酒吧一切善后工作沟通处理好后,谭置陪着江浩徐从警局出来又去了趟医院,回来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送少年回家的路上,路过映湖公园时远远便看见江遣架着腿一动不动靠湖边长椅上,路灯昏黄打在他身上,有飞虫围绕其中。
谭置轻揉了把少年头发:“去吧,让你爸等到现在。”
“麻烦谭叔叔了。”江浩徐回头冲谭置勉强扯了扯笑。
谭置笑笑,目送少年走向江遣,他转身离开:“这乖起来不也挺好相处?非得学着叛逆呢……”他不理解摇了摇头,手机响了声,是江遣发来的:今晚麻烦了。
江浩徐来到长椅边见到老爹瞌着眼,像是睡着了,他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这儿晚上蚊虫太多了。
“解气了没?”却见江遣忽然出声,眼底毫无睡意,抬眸似笑非笑看着他:“下次打人呢别这么张扬,非得在酒吧?你不能把人引到小巷子里揍一顿然后当作没事人似的拍屁股走人?这么笨呢……”
江遣一副温淡平和的样子,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倒是给江浩徐干愧疚了。他鼻子一酸:“爸……”
“别,留着回家找你妈哭去,我最不会安慰人了。”江遣抻了抻懒腰,抬手搭上椅背:“坐下聊会儿?”
江浩徐在他身旁坐下,垂眸不语。
江遣搭上他肩,打量了一番,忽然伸手使坏戳了戳他还贴着创可贴的脸颊。
“……”江浩徐疼得龇牙咧嘴。
江遣轻哂了声:“你这架打得不行啊?你老爸以前打架可不会挂彩。”
江浩徐看向他,目光又落回平静的湖面,没吭声。
“你妈今天……江遣想了想,一本正经点评:“今天你妈的状态是最接近雌性大型猫科动物的一次,说实话我也是头一次见。”
雌性大型猫科动物,简称母老虎。
江浩徐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他低头摩挲着贴了药贴的掌心:“真的假的,我不信她就从来没对你发过火。”
”至少今天这种状态我是没见过。“江遣好似心虚回头看了眼漆黑的夜色,笑笑:“太恐怖了,我都被吓着了。”
江浩徐觉着自己老爹更多时候不像是一个父亲,和他相处时更像是兄弟般。他莫名委屈,撇嘴:“爸,我真的很差劲?”
“怎么会。”江遣懒散笑了下:“差不差劲不需要别人点评,自己心知肚明就好,况且在我和你妈眼里你已经很好了,不需要改变什么。今天的事只是你犯下的一个错,万一那几个孩子在咱家,在军基地干出了更严重的事呢?到时候我和你妈有嘴都说不清,浩浩,你得学会看人,看这个人值不值得你付诸信任。”
江浩徐垂眸:“所以我算是间接导致苏可可成为受害人的罪魁祸首了?”就像他爸说的,他似乎总是看错人,几年前万策那次,还有这次的事。
“如果说今天即便你没带他们回来,苏可可也注定会在别的地方发生这种事呢?”江遣淡然道:“事情大小取决于每个人看待问题角度的不同,对于你来说可能只是一句抱歉的事,对于那姑娘来说却是一辈子的阴影。但你不可否认的是,这件事给了你一个教训,你抱歉还是对不起甚至冷眼旁观都不影响你正常生活。简单来说发生这事儿,就是你眼瞎。”
江浩徐:“……”
“随随便便就对别人交了心,让他们知道你有军方的间接庇佑。他们就和你打好关系,借着你家里的硬关系行凶。为什么?因为他们肯定了这是发生在你家对你爸妈工作肯定有影响,你不敢说……所以今天他们怎么把这姑娘带进来的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没阻止?”
江浩徐:“他们……的时候我上厕所去了,等回来就这样了。”
“这姑娘他们走时没带走?”江遣似是刻意问他。
江浩徐有些震惊看向他:“爸,这 肯定不能让他们带走啊?万一他们带出去了对苏可可进行二次伤害怎么办?我得阻止的……”
“还不算太傻。”江遣似笑非笑。他目光若有所思落到湖面上:“以后不管什么事都别找那几个孩子了,这事儿……”江遣总觉得这事发生得古怪,他让监控室将所有监控查遍了也没找到这姑娘怎么进来的。
不远处有女声清扬突兀响起在夜色中:“我靠……差点被电死,早知道不让旅途自个儿先走了,也好拉个垫背的……”自言自语的声音带着点小抱怨,夜色中格外清晰。
江遣闻声看去,略显一怔。
“她翻进来的?看着好眼熟……”江浩徐打量着沿路拎着高跟鞋赤脚走来的女子。半晌冷不丁记起来,激动站起身喊了出来:“姐!”
“嗯?”梵陨河抬头看来。
月色与路灯灯光交融下,女子银灰色的眼中带着被发现的懵懂,拎着鞋站住的模样像极了贪玩来到人间被抓包的精灵。
江遣叹气:“你也是命大,公园里到处是狙击手,没被发现?”
梵陨河回过神,勾了勾唇:“没有。老爸,刚回来就打算说教我么?”
江遣懒散笑笑:“这是终于知道累了,终于知道回家了?”
梵陨河看着几乎没什么变化的父亲和已经长成青少年的弟弟,勾唇笑着:“是啊,外面一点也不好玩儿。”
玩儿的全是人心险恶,她渐渐玩不起,带着满身心的伤狼狈逃回。
……
禾桥。
下了飞机,旅途甚至还没走出机场就接到了乔辞安炸来的电话:
“这就回来了?哎那小崽子我给你送过去还是你过来接?”乔辞安声音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他这段时间被旅泽栖小朋友给闹惨了。
旅途却并不给他开心的机会:“你再帮忙照顾一段时间吧,我这次回来有事,可能顾不上小孩。”
乔辞安:“……”
见另一边迟迟没回话,旅途刚要说两句客套话稳一稳便听电话里传来了忙音。
出了机场旅途直接打车回家,那个他五年不曾踏足的家。
世纪新区。
长期无人居住导致院子里杂草丛生,有野蔷薇攀过红砖院墙,迎着清晨的阳光在风中轻曳。
旅途在檀木门前站了许久,刚要思索大门钥匙放哪儿了,抬眸却发现门竟然是虚掩着的。这会儿天色刚蒙蒙亮,屋内依旧昏暗。
他感觉到自己心跳漏了一拍,不知道在期待什么。推门而入是久违的熟悉,迎面便是好闻的檀木香夹带着丝丝灰尘扑鼻而来。
室内窗门紧闭,只有东侧厨房门外一扇穹顶通风窗露了点儿缝隙,一缕光流泻进来,轻柔洒在沙发上,将上面静静坐着的人笼罩住。
旅途眸色凝滞住,昏暗空荡荡的房子里因这缕阳光而有了一丝生机。浮舞的灰尘在空气中无处遁藏,旅途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看到旅畔静卧于沙发上,瞌着眼岿然不动,像是被时间从尘封中解禁的唯一希望和光亮。
旅途站在门口怔神,他慢慢走上前,绕过满是灰尘的茶几,在旅畔面前缓缓蹲了下去:“哥。”
闻声,旅畔置于膝上的手指微动,他睁开眼低头看去。
二人无言对视许久,才见旅畔笑了笑。他坐起身,伸手摸上青年的头,似是在确定这不是幻影。
霎时间,真实落在头顶的温热让旅途有种恍如隔世的失重感。他抬头,发现旅畔这般看来的神情竟沧桑得如同老人。
明明才五年未见。
“长大了,也沉稳了。”旅畔笑笑,手指掠过青年脸颊落在他下骸骨处,轻蹭了蹭:“子弹擦伤?”
“至少我还活着。”这在寻常人家看来不吉利的话语在他们这里却是难得的令人心安。旅途垂眸,感受着他哥掌心传来的温热。
五年了,他从未有过如此真切、清晰的温暖。
“对不住,是我当时没能看好你,让你丢了这么多年。”旅畔打量青年一番,还是忽略不掉他下骸骨处足足一寸长的伤疤:“谁干的?”
旅途垂眸轻轻笑了:“不重要了,哥,公司那边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人代理着,回头让那边整理整理你接手过来吧。”
“……好。”旅畔应着,再次瞌了眼。以前的旅途何其猖狂纨绔,常常因为一点小事能和他掰扯一天,眼前这个青年却冷静得让他不敢相认。
原来他们都一样,年少时没能将温情盛满安稳的生活,所以长大漂泊在外久了,回家看到家人藏不住委屈。
旅途笑着,心底淡然一片寂静。
他的儿时死一般沉寂,他的年少沉沦在泯灭的人性里,生怕一个崩溃余生也走不出泥潭,怎敢落泪暴露脆弱?
……
昨晚回来倒头就睡,梵陨河这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多,一边洗漱一边不紧不慢和旅途包了个电话粥。随后不紧不慢晃悠着,熟悉着这个她从未来过的家。
从主卧出来,她趴栏杆边单手托腮安静看着坐一楼沙发上对着电脑工作的徐子白。
感受到目光,徐子白抬头看来,笑了。
梵陨河跟着笑盈盈的,开口略显俏皮:“妈妈,你敲键盘的指法错了。”
“嗯?”徐子白不明所以。
梵陨河冲她又是一笑:“应该现敲开我的心门。”
徐子白反应过来,哭笑不得。
母女俩正温情着,女声忽然柔柔弱弱插进话来:“江阿姨。”
梵陨河回头,只见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少女,宛如兔子般惹人怜,站那儿就是活脱脱的壁画走了出来。梵陨河咂舌,让她这个比男人还汉子的自愧不如
“嗯?可可,是饿了吗?”徐子白忙问。
苏可可握着手机,犹豫着开口:“不是,我刚刚……接到我外婆电话,说是陪我外公去外地看医生了,我……”
徐子白了然,温淡笑了:“那就先在阿姨家住下吧,回头带你去买几件衣服。”
“谢谢阿姨。”苏可可弯眼笑了,看起来明媚乖巧。
徐子白迟疑着开口:“可可,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苏可可怔愣一下,反应过来后摇了摇头,很是不好意思:“没有。”她顿了顿,道:“江阿姨,我想出去走走。”
“去吧,别走太远。”
“嗯。”
梵陨河目送少女出了门,她一边下楼一边思忖着嘀咕:“好家伙,演技比我还好,她什么目的呢?”
听爸妈昨晚说的,虽然离谱,但被强行破了身子的样子以及她昨晚偷偷观察到的反应确实不像装的。只能说是这个女孩计划之外的事故,她为了什么事情只能妥协。
梵陨河勾唇轻笑,不出意料的话,欺负了这女孩的人应该没几天可活了。至于这位小兔子混进军基地什么目的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情节严重的得判刑,她倒是乐得看热闹。
有点意思。
梵陨河转身下楼:“妈妈,我也出去晃晃。”
“注意点。”
“知道。”
徐子白盯着电脑走了神,其实认回女儿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她现在担心的就是夏端的无辜针对和调查。只要夏端不从中作梗,阿桑在基地就是安全的。
……
旅途请了家政公司将家里上上下下打扫干净,买个菜的功夫回来就撞见乔辞安从他家出来了。旅途推门毫不意外看见了旅畔坐沙发上饶有兴致逗孩子,像是看见了某个外来的有趣物种……他哥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团子是他自己的儿子。
而旅泽栖坐茶几上,小短腿晃啊晃的,一脸问号看着旅畔。
素未谋面的亲父子,相认场面……嗯,有一种诡异的和谐,说不上来哪里古怪。
“……”旅途拎着菜径直进了厨房,头也不回道:“木木,这是你亲爹,别冷漠。”
闻言,旅泽栖终于打破了“不跟陌生人友好”的原则,好奇开口:“你就是我爸旅畔?”
旅畔扬眉,俯身与小孩保持平视:“你叔什么都告诉你了?”
“老叔说骗我没意思,省得我长大后发现什么惊天的秘密怪罪他。”旅泽栖伸出小爪子,煞有介事自我介绍:“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旅泽栖,小名木木,今年五岁了,是你儿子。”
旅畔被他这副小大人模样逗笑,配合着伸手与他相握:“你好,我叫旅畔,你的父亲。”
旅泽栖笑开了颜,露出一只可爱的小虎牙,他晃荡着小短腿:“老叔还是骗了我。”
“怎么说?”旅畔疑惑。
旅泽栖开始抖他叔的坏风评:“老叔说你可不好相处了,脾气很不好,还家暴,每次都单方面欺负他。”
旅畔:“……”
拎着鱼出来的旅途听个正着:“……”他摸了摸鼻尖,干笑一声:“那什么,上午才交了水电费还是没水,哥你去杂物间看看水箱阀门呗?”
“我说我这么多年在你这儿就没个好评?”旅畔失笑。
旅途圆滑而狡黠笑笑:“小孩子说话不作数,哥,你最好了。”
旅泽栖主打一个不让他叔好过,无情插话:“爸爸,老叔找你找急眼儿了才这么说的,还说过你再躲着不知死活他就要把我卖了。”
旅途心累了,他拎着鱼穿着围裙更加毫无威信感开口:“旅泽栖,你可以闭嘴。”
旅畔径直走向杂物间去,摇头笑笑:“时间,饶过谁呐……”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这小子还会做饭,旅畔记忆里还是那个只会伸手要钱的阔少爷旅途;遇上大事儿永远找他收尾的小子;没事儿就找他个犯贱的顽劣少年……
……
在家里待了几天,旅途收到南家那边催他面谈的消息,以及南家为曲栀箫举办的生日宴。
地点还是烟云湖那边的南家,午餐聚会就设在南家家中,旅畔和旅途上午就得过去。
一路上旅泽栖都很好奇,旅途开车,这位小朋友就拉着他爹坐后面东扯西扯的。高智商让毕业多年的旅畔都自愧不如了,十句话有九句能震惊到他。说到烟云湖,旅泽栖会好奇问是不是哪一年什么时候形成的那个中国内陆最大咸水湖……
好不容易的消停开始于小朋友把自己说困了,开始安静玩儿他的ipad。
旅途手机收到梵陨河拍给他的一张模糊图片,点开是一个女孩的侧影。他挑眉,回复:怎么?想让我三妻四妾的话这个是不是太小了点儿?
梵陨河:滚,让你找你那个朋友查一下这个小姑娘的身份,她挺不简单的,能毫无痕迹凭空出现在军事重地。
旅途:OK。回复完北姐,旅途从后视镜看了眼他哥,开口:“哥,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嗯?”
旅途笑了下,又想起来,换了种方式告诉了他哥:“对了,这次宴会可不能少了咱家北姐。”他说着,又伸手去拿刚扔副驾驶上的手机。
旅畔抬眸,目光落在他手指间的戒指上,了然。他没头没尾说了句:“知道了,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长兄如父嘛,谁让爸抛弃了我们。”旅途懒洋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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