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的顶端，梅林正在犹豫。以他的实力而言，这世上本不该有什么东西能够值得他来犹豫不决了。

他本该是凌驾于所有生命之上的存在，尤其是在他抛弃过去的自己，塑造出全新的身体之后。

但梅林在周衡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畏惧的东西，如果说自己是即将登临世界的神，那么周衡就是行走在人世间的魔鬼！他们的区别只是梅林预见到了这一点，而周衡看上去对此还毫不知情。

他不该是和周衡开战，梅林已经做出了决断。

但大山并不会像梅林一样深思熟虑，他提起十二寿断向着周衡猛冲了过去，那些巫术能量从他的身体里毫无章法地逸散出来，现在的他虽然得到了十二寿断，但实际发挥出来的力量却比对抗羽田君时更弱。

“你怎么会有巫师的力量的。”周衡皱起了眉，他对巫师的印象可不好。

双方还没有接近，周衡就凌空挥动了玉碎。

只是在空气中的一道虚劈，大山身体中飞散出来的巫术能量就从中间裂开成了两半。

两人的力量天差地别。如果说大山是还不够熟练的巫术，那么周衡已经是把巫术能量的一切特性做到烂熟于心的顶级掌控者。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周衡向大山提问，他认为见识到这样的差距后，大山就应该罢手了，“钟楼里有着什么秘密？”先前遇到了那些倭国人，周衡没办法逼问他们，但现在，周衡终于可以从大山的口中解开这个疑惑了。

但很可惜，大山并没有回答周衡的问题，他冲到了周衡面门前，手中的妖刀径直劈下。

血！我想要看到红色的血！

“你已经疯了！”周衡手中的玉碎上扬，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玉碎和十二寿断撞在了一起。

十二寿断中那股妖异的能量也顺着玉碎的剑身往周衡的身体里扩散进来。

“防火墙启动。”当冰冷的女声响起，十二寿断传来的侵蚀就被全部隔离在了周衡的身体之外。

十二寿断最强大的能力就是可以感染人的心智，但这一优势在周衡的面前变得荡然无存，在加上大山本体的巫术能量也对周衡起不了作用。两人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大山在周衡的面前羸弱得和婴儿也没有区别。

就像是在临海大学的校门口时的第一次相会一样，如此长的时间过去了，两人的距离竟然一点也没有缩短过，甚至拉得更加大了。

砰。周衡一只手举着剑，另外一只手打在了大山的脸上。

十二寿断和玉碎分开了，还紧捏着十二寿断的大山往后倒飞了出去。

这样的冲击力，如果大山的身体直接落到地上，摔个半残是免不了的。不过周衡也不敢对大山留手，毕竟刚才的大山已经失去了理智。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从大山的口中问出关于钟楼的情报，然后他就能知道为什么天师系统会把自己引向这里。

三年来，他感觉自己要第一次摸到“真相”了。

但大山并没有摔到地上，他的身体忽然在空中悬停了下来，就像有人为他踩下了刹车一样。

从空中，慢慢飘下来了一个人影，一个让周衡感到熟悉的人影。

巫师王！尽管从未见过面，但周衡身体里最初的巫术能量就是来自于巫师王，对于这个差点让自己命丧黄泉的人，周衡可不会认错。

“还请您不要急着对我表现出敌意，”金发的少年落到了周衡的面前，“我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了。”

他说的并不是什么客套话，周衡能感觉到对手身体里的巫术能量纯度变化很大，如果仅从这一点来判断，他和之前的巫师王的确判若两人。

“你是什么人？”周衡直截了当地问。

“我叫做梅林。”金发的少年笑着说，“M-e-r-l-i-n。”他耐心地将自己的名字拼了一遍。

“那您的名字是？”他先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才询问周衡，这样的礼貌让周衡无法拒绝。

“周衡。”

梅林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名字有一点印象，过去的那个他曾从安德烈的口中得知过这个名字。但那些都是过去了，现在的他使用着由“至强之血”构造出来的全新身体，就连大脑里的记忆也是全新的。

“我想我们能成为好朋友。”梅林微笑着说。

周衡看了一眼漂浮在梅林身后的昏迷着的大山，淡淡的说：“我想这一点很难。”

“时间会证明我的话。”梅林没有因为周衡的冷漠而丢掉他的笑容。

“什么意思？”周衡皱起了眉。

“你一定想知道这栋钟楼里有着什么，又为什么会在今晚引来这么多人吧？”

“你肯告诉我？”周衡还以为至少自己得和对方大打一架才能获得这些情报呢。

“这座钟楼是一栋墓碑。”梅林一边说着一边飘向了钟楼，昏迷中的大山也跟着飘了过去。那柄十二寿断还被大山无意识地紧握在手中。

墓碑？周衡根本不知道梅林在说什么，是要让自己猜什么谜语吗？

“过去，嗯，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梅林的声音很低，但这些声音仍能毫无损耗地传进周衡的耳朵里，“有一位伟人死在了这里。”

周衡从梅林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悲伤。

“他死去了，他的力量、欲望、权柄和智慧全都遗失了，但他的意志并没有。”梅林的声音渐渐上扬了一点，“继承了这位伟人意志的人，将会为他找回力量、欲望、权柄与智慧。”

这个人在说什么鬼东西？周衡满脑子都是雾水。伟人是谁？继承了伟人意志的又是谁？力量、欲望这些虚无缥缈没有实体的东西应该怎么找回？

梅林的话在周衡听来毫无逻辑，根本不像是脑子正常的人会说出的话。

难道巫师都是这么神神叨叨的吗？周衡想起了同样看上去有些疯狂的约翰和安德烈。

“正如我所说，我们注定要回到这里。”梅林向周衡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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