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一进屋，香儿又将关小筠抱住，呜呜的哭了起来，“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好一会儿，香儿才止住了哭声。关小筠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怎么哭的这么伤心？是不是莫奇瑞欺负你了？这么晚了，他也放心让你一个人回来？”

  香儿吸了吸鼻子，“公子误会他了。刚才是他送我到大门口的，天太晚了，我就没让他进来。”

  “这么说不是因为莫祺瑞，那你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

  “公子，你说女孩子的贞操，难道比命还重要吗？”

  关小筠吓一跳，“你这话从何说起啊？有人欺负你了？”

  香儿摆手，“不，不是我，公子误会了。”

  关小筠松了一口气，“那是谁，你说给我听听。”

  香儿长叹一声，慢慢开口说了起来——

  咱们刚来吉源那会儿，我拿着家里的绣品去镇子上卖。遇到了一个叫乔姐的姑娘。她比我大2岁，人却长得瘦瘦小小的。她看到我拿的绣品很是稀奇……香儿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秀品铺子里，香儿正拿着秀品一一给店中的伙计讲述着，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哎呀，你这花样子可真是新奇，我从未见过呢。”

  香儿回头，看到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儿，眼睛亮晶晶的。正满脸新奇的看着她手中的绣品。

  看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姑娘，香儿也很开心。“是吧？咱们家的花样子都是新奇的，你也觉得好看吧？”

  小姑娘点头，“是的，我绣过这么多花，可没见过这么稀奇的花样子。不过这绣工却是一般。”

  香儿听她这么说，还有些不服气，“咱家几个姑娘的绣活儿可是好着呢！你才多大呀！你懂啥呀？”

  小丫头笑了笑，从手里的小包袱中拿出几个帕子。帕子上有的绣着富贵牡丹，有的绣着喜鹊登梅。样子是常见的样子，但绣的栩栩如生，针脚细密，走线匀称。怕是没七八年的绣工，是绣不出来的。

  香儿拿起她的帕子仔细的翻看，一脸讶异的问，“这是你绣的？”

  小丫头满脸明媚，“当然是我绣的。你说我的绣工，比起你家姑娘的绣工，怎么样？”

  香儿笑了，“你多大了？小小年纪竟有这么好的绣活儿。”

  “我都快十岁了。你没想到吧？”

  香儿讶异，“看你瘦瘦小小的，竟然比我还大两岁。”

  香儿相貌出众，待人和善，性格又是活泼开朗的。她的出现就像一缕阳光一样，照到了乔姐的心上。一来二去，两人便熟识了。

  乔姐每次遇到香儿，也都会将心中郁结已久的话说给她听。

  原来乔姐家中有两个兄长。大哥已年近而立，二哥也有二十四五了。但两人却都未娶妻，因为她家在镇上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的泼皮无赖户。

  乔姐的娘名叫织娘，本是莲花镇马家的一个绣娘，因着绣功出色，专给府中的主子们做衣裳。

  年轻时的织娘心气儿高，想着有朝一日，能被哪个主子瞧上，也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后来果然如愿上了主子的床，可是那主母是个有家势的凶悍婆娘。

  当晚主母就将织娘打了个半死，就要扔出府去时，正赶上家里淘金的长工回来。一个长工见织娘长得俊俏，就大着胆子，将人要了下来。这人便是乔姐的爹刘长江。

  刘长江那时也年近三十了，喝酒打架，也是个混不吝的。他年年跟着马家去淘金，算是个有福气的，接连几年都能活着回来，不过最后还是出了事儿。

  已经和织娘生了两个儿子的刘长江，在淘金路上断了腿。之后便不能再去淘金了，于是赖在莲花镇上靠主家的施舍挨了几年。

  可是没有用处的长工，在马家人眼中还不如一条狗。

  刘长江从一个得脸的长工，到后来下人小厮都能随意打骂，他便也凉了心，回了老家吉源。

  一开始因为有着一些积蓄，再加上分了十几亩地，日子过得还算勉强。

  可是断腿的刘长江，本就是个好吃懒做，品行不端的人。刚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便日日打媳妇儿，打儿子，喝小酒。眼看他根本养活不了一家子。织娘只好重新拿起了针线，开始凭着自己的绣品养活他们爷仨。

  眼见着两个儿子一日一日长大，本想着能帮衬家里。可谁知道十来岁的男孩子，也开始学着刘长江痞里痞气混大街。

  织娘从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经过这些年的搓磨，俨然成了个邋遢的婆子。谁知却在这时候又怀上了一胎，足月之后便生下了乔姐。

  本以为乔姐的出生，能给家中带来一些好运，可谁知道乔姐出生不久，刘长江就在冬日里喝醉了酒，失足掉进了河里冻死了。

  可怜刚出生不久的乔姐，连亲爹都没见上几面，就变成了家中不受待见的丧门星。

  织娘养活两个儿子，又加上一个女儿，日子越发艰难。

  艰难的日子，不见得都能磨炼人的心性，还有可能将阴暗的人性给逼出来。

  织娘整日里对乔姐非打即骂，两个哥哥也是，在外面若是受些气回来，说不了几句话也会对小丫头手脚并用。

  乔姐长到五六岁上，相貌是越发出挑。织娘见女儿相貌不错，便开始教她绣花，想着长大之后，也能攀个高枝儿。

  可怜乔姐几岁的小人，手上扎的满是针孔。

  乔姐每日里忍着痛练习，可若是她认真学，织娘看她的眼神就会充满慈爱。她就越发的勤奋刻苦，为了娘和哥哥们少打骂她，她七八岁就能上街卖绣品。如今她的绣活，在吉源镇上已是出了名的好。这几年乔姐在镇子上也小有名气了。不光因为绣活好，人也出落得越来越漂亮。

  这些年她的两个哥哥坑蒙拐骗，声名越发狼藉。竟然没有好人家的姑娘肯嫁到他们家。

  他那两个哥哥不知道怎么，找到了莲花镇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也姓马，是个小的金掌柜，家中有个腿瘸的妹子，也十七岁了，至今没找到合适的婆家。

  马家人过来相看了乔姐  ，一眼就把人给瞅上了。答应给刘家二十两的彩礼，还把瘸腿的妹子送过来，给刘家老大当媳妇儿。

  刘家人自然同意，兴高采烈的将这事儿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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