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江海天，落在菩萨蛮眼中，实在难以言喻，甚至有一种“妙不可言”的错觉。

  江海天的五官外貌，分明与之前一模一样，没有半点改变，可给人带来的观感完全不同。

  他的气息时而霸道万分，时而温润如玉。

  时而唯我独尊，时而谦卑处下。

  时而锋芒毕露，咄咄逼人，时而水利万物而不争。

  阴阳两仪，波峰波谷，转化起伏，莫可名状。

  两种截然相反的气场，以某种怪异的方式糅合在一起，共同形成了此时的江海天。

  “你还是江海天吗？”菩萨蛮忽然福至心灵，脱口问道。

  江海天微微一笑，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悠然道：“我是他，却也不是他。我是我，却也不是我。吾说江海天，即非江海天，是名江海天。”

  听到江海天颇含禅意的回答，菩萨蛮隐约间似乎也感悟到了一点东西。

  “你的说法，倒是带了一点《金刚经》的味道。不管如何，你刚刚那种状态，都可以算是一种深层次的悟道，我方才就感到你的精神境界好像得到了极大升华，现在听你的言语，更是证实了这一点。”菩萨蛮赞叹道。

  在她心中，现在江海天的身上，都有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甚至与莲华上师有一两分类似。

  莲华上师乃是梵苯教之人，转世灵童，拥有前世宿慧，不管是知识、经验、修为、境界，都远超凡尘，可谓是生来就不凡。

  而此时的江海天，好像变得和莲华上师一样了。

  神秘而强大，强大而神秘。

  出世而入世，入世而出世。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你仿佛得到了新生。”菩萨蛮感慨万分，忆起《了凡四训》中的一句话来。

  江海天含笑点头，目光落在菩萨蛮身上，却又好像没有落在她身上一般，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看到还是没有看到菩萨蛮。

  整个世界，或者说色界，人相，在他的视角中，都发生了变化。

  “小子，没想到你我和解后，竟然能突破到此等境界。你我现在三魂七魄完整，精神交融，心无挂碍，没有烦恼弱点，智慧之光时刻迸发，明心见性，仅以‘性功’而论，甚至有超出内丹的趋势，达到了金丹的状态。”识海深处，祖龙发出一句赞叹，他现在对自己的选择很满意。

  如果之前他选择大战，那么双方即使分出胜负，也是惨胜，两败俱伤，事后很可能元气大伤，跌落境界，修为下滑，而现在两人精诚合作，不再内心设防，搞阴谋诡计互相伤害后，整个人的精神都豁然开朗，元神升华，对天地宇宙的观感亦是产生了极大改变。

  此时的江海天和祖龙，严格来说，并不算金丹，但他们的存在方式过于特殊，某种程度上可以类比为拥有了金丹的某些特质。

  “你的铃铛不错，我可以玩玩吗？”

  江海天忽然探出一手，把菩萨蛮的法器金刚铃握在手中，温言问道。

  菩萨蛮此时被江海天气场所影响，精神上亦是得到了某种体悟，陷入一种恍恍惚惚、杳杳冥冥的状态，不自觉地就顺从了江海天的言语。

  “嗯，可以。”

  下一刻，江海天握住金刚铃后，开始轻轻摇晃起来。

  他此前并未接触过铃铛，按理来说动作会非常生涩僵硬，可金刚铃在他手中，灵活无比，宛如经过千百次把玩一般，很是熟练。

  “叮叮当……叮铃铃……”

  金刚铃发出阵阵梵音，时而高亢激昂，时而婉转轻灵，千回百转，别有韵味。

  菩萨蛮闻此天道梵音，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神色，痴迷其中，继而陷入了极深的悟道状态。

  金刚铃在江海天的左手右手之间来回往复，有时单手，有时双手，有时他甚至用自己的头去碰撞铃铛，还有时把肉掌贴住铃铛开口，封死空隙，因而能发出更为低沉的闷响。

  “今日借你之手，化解了我的重大危机，一报还一报，我也要让你突破境界，更上层楼。”

  菩萨蛮虽然对江海天居心不良，一直都想要控制他，今日亦是动用法术，想故技重施催眠他、掌控他，但客观来说，若非菩萨蛮今日之举，江海天是无法从祖龙的封印中逃脱的。

  前些日子，正是江海天挥慧剑斩情丝，破除了菩萨蛮的法术，因而实力大进，领悟了元神之道。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贸然尝试阴神出游，被祖龙抓住漏洞，一举夺舍。

  现在，他又借着祖龙与菩萨蛮勾心斗角之机，反杀成功，再度掌握了肉身的主动权，并且更进一步，与祖龙化解矛盾，消除了绝大隐患。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因因果果，孰是孰非？

  菩萨蛮每次都准备利用他甚至是害他，可谓是他的敌人，然而每一次的结果，他都能化险为夷，并更上层楼。

  如此短的时间内，他的精神境界竟然有直逼金丹的趋势，这除了《太上秘笈》之功外，主要还是与菩萨蛮交锋斗法的缘故。降妖除魔，成功之后，自然道行精进。

  菩萨蛮到底是他的敌人，还是友人？

  两人之间，是劫是缘？

  因果相报，乃天道之理，江海天得了好处，自然要回报给她。

  “我闻太上，有千百万亿无量化身，遍布十方无穷宇宙。过去未来，皆如现在。化外之道，亦不出太上藩篱……正道邪道，譬如阴阳，一体两面，各有所求……”

  江海天忽然念诵起《太上秘笈》中的太上妙谛，开始对着菩萨蛮传道起来。

  昔年，太上老君化胡为梵，今日江海天效仿道祖，想要度化菩萨蛮，让她改邪归正！

  随着江海天讲道说法，菩萨蛮不知不觉中悄然闭目，虽然闭眼，然则异象纷呈。

  在她的识海内，所见到的江海天，仿佛舌灿莲花，说到妙处，有天女散花之景。

  雨大法雨，吹大法螺，击大法鼓，演大法义。

  菩萨蛮的心神沉醉其中，不能自拔，陷入了深层次的悟道状态。

  吾名江海天，神通广无边。

  百川归我处，大道一念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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