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土杰抬头望向莶穹，满是不解和惊恐，“我怎么感觉……这片天空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就像是要砸下来似的。”

  苏墨也仰望着天空，轻轻回应：“这个梦境，怕是要撑不住了，即将破碎。”

  “梦境破碎？”常土杰的眼睛瞪得滚圆，“那……那会发生什么呢？”

  苏墨盯着他，缓缓解释：“如今我们，都在她的梦境之中。若梦境破碎，你觉得梦境里的人还能存在吗？”

  这才是蠹这种生物的恐怖之处。幸好苏墨凭借之前几次的经历，灵感突发，大胆推测，并渐渐逼近了真相。否则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即便他已经操控纸人斩杀了不少邪祟，但面对梦境破碎的现实，一切都是徒劳。

  “道士，我们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吧？”常土杰的声音微微颤抖。

  苏墨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那就看你能否找到她真正的寄托之物了。”

  话音刚落不久，天际蓦地划过一道火红轨迹，一只纸鹤口中叼着一枚银白色戒指疾驰而来。戒指因长时间浸泡在血液中，表面留有许多深红的血渍。

  苏墨随手拿起一个底部绘有八卦图案的小碗，稳稳接住纸鹤丢下的戒指。纸鹤完成任务后，火苗熄灭，化作灰烬飘散。

  接着，苏墨将小碗置于桌上，手指捏出道道法印，数十张符篆随之腾空翻飞，环绕在他周围不停旋转，金光闪烁，照亮了整个祭坛。

  他面色严峻，低沉的声音随夜风飘荡：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八方神鬼，听我号令！”

  “阴阳逆转，虚实交错！”

  “借物为凭，引魂入梦，急急如律令！”

  刹那间，狂风吹拂，天地间传来阵阵异响。对于常土杰来说，那些符篆似乎是苏墨从袖子里直接飞出来的。

  此刻，上千张符篆在空中盘旋，金光照亮了周围数万米的范围。苏墨张开嘴巴，一口先天真元喷涌而出，化作一把白色的长剑，屹立在符篆中央。

  此刻的苏墨全身散发出炽热红光，一股焦糊味从他体内弥漫开来。这是他首次倾尽全力施法。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用先天真元吸收日出时的纯阳之气，以此找出隐藏的鬼怪。待到真元与纯阳之力融合，便可铸成纯阳剑，一举消灭鬼怪。

  然而面对如此危急的局面，显然超出了苏墨的预想。此刻，他只能选择喷出那口先天真元，作为千符大阵的核心。

  然而失去先天真元的庇护，那口纯阳之气开始疯狂灼烧他的五脏六腑。如若不采取措施，只需数十息时间，苏墨便会化为灰烬。

  “系统，启动自动恢复伤势模式！”

  苏墨心中默念。

  “正在恢复宿主伤势，消耗功德值600点……”

  “正在恢复宿主伤势，消耗功德值800点……”

  纯阳之气持续焚烧他的内脏，而太岁再生之力也在努力修复他的创伤。苏墨强忍五脏六腑的剧痛，奋力嘶吼：“符阵发动，剑出，敕令！”

  此时，上千张符篆金光与真元的白色光芒交织在一起，一道金白交融的光柱直刺天际，竟然穿透了那片血色的苍穹。

  清冷星光洒落下来，常土杰惊讶地抬头望去。头顶那片血红色的苍穹已被光柱击穿了一个缺口。透过缺口，可以看到外面真实的夜空，明亮的月亮和闪烁的星辰。

  然而缺口却在逐渐缩小，外界的夜空也随之消失。此刻，苏墨猛地咬破舌尖，一大口精血瞬间喷出，直射进那道光柱之中。

  那血液竟在光柱中凝聚成一条血红色的锁链，宛如一条千丈长蛇，径直探出了缺口之外。

  突然间，那锁链绷直，仿佛抓住了什么。一阵凄厉的嘶吼声从苍穹深处传来。

  “把它拉下来！”苏墨命令道，袖中的纸人纷纷飞出，扑向光柱，紧紧握住那条锁链，合力向后拉扯。

  煞气萦绕在苏墨周身，他也扑向锁链，紧紧握住。随着上百个纸人的共同努力，以及耗尽苏墨所有灵气的千符大阵，锁链被一点点拉回，而苍穹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缓缓拖曳出来。

  “那是什么……”常土杰瞠目结舌地看着天空。

  随着锁链不断收缩，一个巨大的身影被苏墨硬生生从苍穹之外拖进了梦境之内，随后坠落在祭坛前方。

  轰鸣声震耳欲聋，地动山摇，苍穹上的缺口彻底闭合。所有的符篆全部燃烧殆尽，光柱消失，那口先天真元再次回归体内，继续接纳纯阳之气。

  这时，村民们纷纷停下了脚步，原本满脸疯狂狰狞的表情此刻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绝望。许多人已变成骷髅架子，但仍活着，身上的血肉反复生长又被背上的邪祟吞噬，仿佛永远无法结束的酷刑。

  随着大地震动，那巨大的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露出真面目。

  “这就是蠹？”常土杰面色苍白，身体忍不住颤抖，不禁向后退去。

  苏墨神情凝重地点点头：“没错，这就是她的本体，现在已经被我拖入梦境里面。只要将她消灭，就可以彻底结束这场恶梦。”

  “可是……我们该怎么消灭她？”常土杰满面绝望，声音中带有一丝哭腔：“我们会死在这里的……我们会死的！”

  的确让人感到绝望，眼前这头蠹太过恐怖。它高达百米，躯体所占比例却很小，因为其身上长满了数千只手臂和腿脚，看上去就像一个长满密密麻麻触须的巨大圆球。

  她已经无法辨识出五官的脸庞，硕大如同一栋房屋的头部上，只有一张血盆大口。这张巨口几乎将整个头撕裂成两半，布满了锋利的獠牙。

  女妖缓步朝苏墨走来，所过之处，无数手臂挥舞向下，数百名村民被她抓起，抛入口中。

  大嘴合拢，咀嚼之声不绝于耳，伴随着腥臭的血水和痛苦的惨叫声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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