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新历589年-艾德佩尔大陆-第一区-中心圣殿】

  将神之骸扔还给赫劳德后，空海三重灵甩了甩手，深呼吸一次后说道：“这玩意太耗神息了，你竟然能用这么久？”

  赫劳德拿回神之骸后感觉到神息的消耗似乎要比空海三重灵拿走之前要小了许多，皱眉疑惑道：“好像消耗又少了一些？”

  空海三重灵微嗔道：“就是感觉我神息量大就逮着我使劲薅呗？”

  这两人互相打趣期间，阿加雷斯一直与他们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因为秩序杻矩让规则逆转，无限小的规则陷入了逆转带来的性质真空，并且阿加雷斯感觉到这个性质真空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多次逆转规则让规则力本身具备了抵抗力还是其他的原因。

  因为在熟悉规则逆转并以此开发出至高天后，阿加雷斯几乎没有用过这个状态，只在与赦托迩司的最终决战中使用过，但当时因为害怕对三大陆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战斗结束的很快。所以他对这个状态的真正上限和副作用并不清楚。

  只见空海三重灵在地面上捻了捻脚尖，轻声呢喃了一句也不知道承不承受得住，就左腿半蹲下来，右腿往后伸直，整个上半身俯下来，强大的核心力量让她保持着上半身与地面平行的角度，两只手虚握收在两侧的腋下。

  刹那间，她脚下的地板全部碎裂，后方的碎块更是全都被巨大力量掀飞，在激起的气浪中，她突破音障，带着白色的蒸汽向阿加雷斯冲去。

  赫劳德也顶着空海三重灵行动时产生的气流一同移动，由于被万吨重的风压限制，他速度无法再次提升，只能利用时间差来抓阿加雷斯的放手空挡。

  阿加雷斯也发动无限，准备使用距离无限大这个概念来将空海三重灵推开，因为此时能够突破无限的只有能够斩断规则的神之骸和已经适应了无限的无效，都掌握在赫劳德手中。

  额间紫光暴动，空海三重灵虚握的双手中出现了两柄由紫色神息构成的长刀，一左一右先后挥出，在挥出的同时，包裹其上犹如剑鞘一般的紫色神息飘散，露出了森罗万象具象出来的两把长刀。

  右手是空海三重灵惯用的，具备假想质量的空响之白，左手则是一柄与之完全相反的纯黑之刃，神之骸。

  阿加雷斯都没看清空海三重灵出刀的动作，只感觉到无限之力被一种无法抵抗的斩击从中间展开，失去无限之力庇护的自己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眼睁睁看着空响之白的神圣白光穿透自己的喉咙。

  当复制出来的神之骸斩断无限之力的时候，空海三重灵和赫劳德都吃了一惊，随后阿加雷斯如同断线纸鸢一般被空响之白穿透脖颈后被巨大的力量推飞，软若无骨地坠落进身后斯托利亚砸出的空洞中。

  秩序杻矩的金色轮盘再次转动，这一次转动的极为缓慢，阿加雷斯的尸体在黑暗中无声坠落，划过78层众人的目光，朝着最黑暗的深处落去。

  “竟然可以成功。”空海三重灵发现了秩序杻矩的缓慢，判断阿加雷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被规则逆转的力量复活，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中的神之骸。

  赫劳德听阿加雷斯总是强调空海三重灵的神息性质是使徒之力，他对此一直没有实感。因为就算空响之白具备假想质量，也是在可以想象的范围之内。可就因为持有了两分钟左右的神之骸，就将其完全复制具象出来，并且同样也具备规则斩断的能力。

  这简直就是神之力。

  “我想——我好像发现神之骸能够斩断规则的原因了。”空海三重灵第一次说话犹犹豫豫，她也不确定自己说的话是否正确，可是她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

  “我在具象神之骸的时候，想象的不是「斩断规则」，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将无形的规则斩断是一种什么感觉，所以我的想象是，「规则无效」。”

  赫劳德愣了一下，问道：“神之骸斩断规则的本质是让规则无效？”

  空海三重灵点点头，没有直接回答。

  命运的齿轮似乎早就已经开始旋转，环环相扣，层层递进。赫劳德与空海三重灵看着黝黑的洞口，突然感觉到规则力的恐怖。这简直就像在告诉他们这些拥有强大力量的人，规则力也是真实存在的生命，有意识，有计划的让世间万物陷入一种因果循环的境地中。

  这把传说由魔铎奥努西创造的神王圣器，为什么会以无效来制作？仅仅只是因为无效能够让规则失效吗？还是说，就是为了能够吸引同样性质为无效的霍德里尔发现它？

  猛然间，整个中心圣殿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山吹花与草薙一刀相互搀扶着才没有在地震一样的晃动中摔倒。加默读独自一人在始界中守着斯托利亚和银两名伤员，并没有受到震动的影响。

  但丁利用第二性质屏障效仿囚缚之天锁，通过在空间中设置屏障的方法创造出了一个戴柏尔暂时没办法突破的屏障空间。两人都在突如其来的震动中左右摇摆，最后没能平衡住重心摔倒。

  中心圣殿承受不住来自根基处的震动，楼体开始坍塌，处在中心圣殿广场上的民众四散逃离，惊恐地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靠近中心圣殿的不少人被砸落的楼体碎石砸死或是掩埋住。

  一时间中心圣殿广场就像人间炼狱一般，无数惨叫与哀嚎伴随着碎石砸落的轰隆巨响，上演着火光与滂沱大雨交织着的凄惨景象。

  为了劈开山吹花与草薙一刀都没注意到的头顶巨石，但丁不得不使用撕裂性质将下落的巨型楼板撕裂成粉末，屏障空间也因为屏障性质的神息输出中断而消失。

  屏障空间消失的瞬间戴柏尔便开启了白霓冠冕，想要将但丁击杀在此。

  “做你该做的。”

  复活的阿加雷斯从戴柏尔身边一掠而过，他看向戴柏尔的眼神无比冷漠，也带着强制的命令的口吻，硬生生打断了戴柏尔想要进入绝对零度状态的企图。

  戴柏尔与阿加雷斯对视的一刻瞬间整个人如坠冰窟，他第一次体会到比绝对零度还要冷的东西。阿加雷斯给他的感觉并不邪恶也不暴戾，只是这种平和之下隐藏着无比巨大的能量，只是这轻飘飘的一句命令，就已经能感觉到恍若巨龙鼻息般的战栗。

  已经开始最大输出的永恒零度沿着中心圣殿的外墙迅速攀缘覆盖，将倾的大楼被厚厚的冰层止住了倾倒势头，在楼梯碎裂的30层左右的位置，一个巨大的冰盖出现，将近有五米厚的透明冰盘挡住了所有砸向地面的碎石。

  在艾德佩尔大陆正中心伫立了将近590年的中心圣殿成为了无比壮观的庞然冰雕，原本通体黑色的楼体在透明冰层的包裹下显得格外透亮，在楼宇间全息投影五光十色的照耀下第一次绽放出旖旎梦幻的光晕。

  由于楼梯的倾倒仍然在继续，冰层不停地断裂后又冻住，戴柏尔需要倾尽全力来维持如此大量的冰层，只有在倾倒势头被彻底止住后他才能断开神息的供给，让冰层自身承受楼梯的重量。

  看着必须一直凝聚神息，无法移动暂时被困在原地的戴柏尔，但丁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关注着他，密切注意着他体内神息的运转。

  两人对视一眼，智者与智者的相视与感知无需多言，为了自己所追求目标的那种深刻与坚定成为了彼此唯一的共同点。可正因为如此，他们每一个人其实都很相似，都是被世界规则引导着向最终结果奋不顾身扑过去的棋子。

  阿加雷斯同样越过了山吹花和草薙一刀两人，从阿加雷斯一扫而过的眼神中，山吹花感觉到了一丝不寒而栗的恐怖。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使徒特有的气质，可她明白这个时候的阿加雷斯与刚刚自己感知到的人完全不同。

  草薙一刀也有同样的感觉，对视一眼后，发现两人的想法都一样，于是一起一跃而起，借着阿加雷斯破开的空气，不断通过楼板向上跳跃靠近顶层。

  斯托利亚和银也从始界中出来，一起朝着顶层移动。

  “来了。”

  空海三重灵轻呼一声后同样跃起，举起手中的空响之白，朝着空气虚空一砍，被撞击到的空气就像子弹一样被射出，朝下方正疾速接近的阿加雷斯轰去。

  暂时失去了无限的阿加雷斯没有躲避，任凭刀刃型的空气劈过身体，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随即伤口愈合，他也一把抓住了还没完成收到动作的空海三重灵的咽喉，瞬间就捏断了她的气管。

  黑光一闪，赫劳德横向一刀，斩断了阿加雷斯擒住空海三重灵的右手。似乎没有任何痛觉，阿加雷斯脸色不改的扭动腰身，一个转身后踢，击中空海三重灵的腹部，将她踢飞。

  赫劳德调转刀身，反向用力砍向阿加雷斯的头颅，感觉到刀锋劈开空气的寒气，阿加雷斯立刻在空中收缩腰腹，矮身躲过挥砍后立即起身，完全恢复的右手顺着挥刀方向压住刀身，限制赫劳德收刀拖拽的发力方向。

  被阿加雷斯接住刀身后，赫劳德被拉扯的向前一倾，胸口就被轰击一拳，他忍着剧痛立刻用力翻转刀刃，双手持刀向上一挑，逼迫阿加雷斯松开了钳制的手。

  但由于向上挑刀用力过猛，赫劳德无法立刻收住发力，导致侧腰和侧胸没有任何保护，阿加雷斯趁势再次抬起一脚，将本已经碎裂的肋骨碎片全都打入了赫劳德的肺部和心脏处。

  正要继续追击的时候，一道纯白之火恍如白练长龙，携带着烈阳般的烈焰温度挡在了阿加雷斯面前，逼停了他接下来的攻击动作。

  “终于来了，让我领略一下你的至纯之火吧。”阿加雷斯咧嘴笑起来，明显因为草薙一刀的到来显得格外兴奋。

  被暂停性质停住的纯火白煜正散发着草薙一刀都难以承受的热量，他右手已经失去感觉，全凭着右臂的肌肉带动已经碳化的整个小臂来挥动神怒。

  草薙一刀挥斩一刀，阿加雷斯竟然简简单单伸出右手，将神怒夹在了两指之间。可他原本游刃有余的表情立刻变得痛苦不堪，白煜出乎他意料的似乎在灼烧灵魂，这种痛感绝非简单的烧伤，这近万度的高温似乎穿透了领域之间的界限，直接产生了对灵魂的伤害。

  指尖发力一勾，右手已经碳化紧握神怒的草薙一刀被这股力量一带，不由自主地朝前踉跄了几步，被阿加雷斯一拳直接穿透了肺部。

  意识涣散的草薙一刀被空海三重灵抓住衣领甩到山吹花身边，此时山吹花手中的灾厄之吻爆发出耀眼蓝光，一直蓝色神息箭飞射而出，原本可以轻松躲避的阿加雷斯却突然动作一滞，被蓝色神息箭透体而过。

  在体内爆发出的暂停性质一时间将阿加雷斯所有血液和神息的流动都停下了，肌肉与骨骼的运动也同样被暂停。

  “残留在纯火中的暂停性质吗——还是说纯火只是佯攻——”阿加雷斯在思维陷入停滞前脑海中一闪而过。

  果然时代变了。

  阿加雷斯的意识依然清醒。他清楚的感觉到了时代进步这句话的真正意义所在。

  可能在由于神息人数增长，神息纯度降低的当今，很难再出现像他们使徒时代那样数量众多的强大之人，可在能力弱小的情况下，如今的人学会了使自己变得强大的方法。

  那就是合作。

  在使徒时代，每个人都因为强大的力量变得只关注自己，只在乎神息纯度的增长而忽略了与他人的合作。每个人都宛如一尊雕像一样将自己的外壳变得无比坚硬，无坚不摧，可正因为对外壳的细心经营导致了内里的空虚与脆弱。

  自己和赦托迩司梅菲特隆还有最初的三十六神官们似乎都陷入了这个怪圈之中，过分强调自身的强大，进而封闭内心，不与任何人靠近。

  他们骄傲自大的认为这是世界规则所规定的，随着能力的增加，人的「不可侵」范围也随之变大，让强大的人变成独立的个体，来分散可能出现的「潜在风险」，将矛盾转化成个体之间的攀比与冲突来缓解和分化人对神的「质疑」。

  难道人类之间的「合作」就是神在忌惮的东西？

  不曾被自己放在眼中的三十六神官，甚至连初代神官都不如的山吹花和草薙一刀竟然能在这么精巧大胆的配合下将自己控制住，那如果当初和赦托迩司还有梅菲特隆选择的是合作而非冲突呢？

  阿加雷斯突然找到了自己一直追寻的答案。

  一同进攻过来的斯托利亚，赫劳德，空海三重灵同时听到了阿加雷斯轻声呢喃的声音。只是这种发音很奇怪，像是在吞咽某种东西，又带着轻盈上挑的尾音，在怪异中带着协调的美好，诡谲中夹着神圣的庄严。

  三人都依稀能够分辨出来他的音节。

  “伏魔死极。”

  空海三重灵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停止了进攻，并大喊让其余的人都开始撤退。无数浓郁的黑色气息自滂沱大雨和四处的黑暗角落中朝着阿加雷斯汇聚过来，似乎整个世界的黑暗都被一个无形的漩涡吸附过来。

  “丧暗失衡。”

  赫劳德也感觉到了不祥的预兆，马上调转方向来到了山吹花和草薙一刀的身边，斯托利亚也迅速锁定了始界的位置，挡在了始界和银的前方。空海三重灵则闪身来到了但丁的面前。

  所有人都开始颂词的吟唱，准备开启境界神解迎接接下来的冲击。

  第一次致死冲击。

  “覆灭万里黄泉。”

  “境界神解，【极乐荒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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