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新历589年-艾德佩尔大陆-第一区-中心圣殿顶层】

  紫光爆亮，挟带着一抹极致纯白，轰向中心圣殿顶层的那团彩色光芒之上。

  空响之白的假想质量无法直接斩断阿加雷斯用来保护自己的无限，但其上附带的，超越物理规则的重量仍然让阿加雷斯禁不住后退了几步。

  在第一次交手中，阿加雷斯只关注了空海三重灵使用具象让攻击实现的战斗方式，忽略了那把纯白之刃的强大，如今空手接下，感觉就连无限似乎都没有办法长时间承受这种攻击。

  在使徒之陨的最后，阿加雷斯的黑色长枪【无名】随着魂龙王那它多的战死一同沉入了寂静之海的深处，彻底遗落了。虽然他还能通过能力创造出黑色长枪，但都不如无名本体。

  倘若无名还在，面对空响之白或许会轻松一些。

  阿加雷斯思绪闪过，在空海三重灵步步紧逼的凌厉攻势中，找到一个攻击的间隙，抓到空海三重灵的防守空挡，调集神息，从死角送出一拳。

  千钧一发之间，阿加雷斯感觉到自己的攻势变得极其缓慢，诧异只闪过一秒钟，他便被骤然出现在面前的赫劳德一脚踢中，飞撞到了会议室的墙壁上。

  混乱之中，戴柏尔带领着卡维米几人迅速撤出顶层的战场。这里虽然也有很大的活动范围，但这场战斗并非是他们能够插手的，一个不留神就会被攻击的余波伤及。

  “使徒之力具象，已经突破了无限的无效，还有可以绕过无限的延长，看来你们是已经准备好了啊。”阿加雷斯抹去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语气明显高亢起来，浑身都迸射出一种向往战斗的渴望和兴奋。

  六百年的时光，对他来说也算很漫长。这期间被囚禁在冥界的灵魂以及沉睡着的垢象面对的，都是无止境的黑暗与寂寞。虽然有无数灵魂从他面前游荡而过，可冥界没有声音，也没有空间，所以他说不出话也做不出动作。唯有活跃的思维，一直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本源是什么？

  复活之后的几次交手，让他蓦然明白，现在这个世界，要比他那个时候更有趣味，也更值得去探索。在时间与规则力的孕育之下，使徒之力正好在他复活的时代再次出现，这就意味着造物主编排好的剧情，即将上演。

  所以他要全身心的去享受，享受与强大之人酣畅淋漓的战斗，在不断的碰撞与厮杀之中，摸索前往本源的道路。

  阿加雷斯抬手，无限之力膨胀而出，整个空间里都充斥着无限大的重量朝着三人压过去。赫劳德安多塔之瞳爆发出紫蓝色的光芒，无效性质在一瞬间都吞没了所有的无限之力。

  充满整个空间的压迫感消失的刹那，两道紫色闪光从赫劳德身边掠过，空海三重灵三灵墟刀法破空斩出的同时，斯托利亚烁灭发动，穿过阿加雷斯身体的时间被延长至一千倍。

  归涯听斩·琉璃

  一瞬间击出的六道斩击毫无悬念地命中了被延长时间根本来不及闪躲的阿加雷斯，他身边的空间都被斩出裂缝般的细痕，身体也随之破碎。

  “墟，开。”

  被斩击定住身体的阿加雷斯脚下迅速蔓延出黑色的墟之领域，不过只维持了不到一秒钟，便崩溃了。

  阿加雷斯使用了与霍德里尔战斗时，盖棺人用过的技巧，在斩击与烁灭发动的同一时间，他就用无限将时间压缩，并完成悼词的颂念，使用了境界降临来抵御归涯听斩的威力。

  被领域逼退的空海三重灵和斯托利亚退回到赫劳德身边，她们也并没有打算刚刚简单的攻击就能置阿加雷斯于死地，只是想借此机会来试探吸收了所有神息经纬信息的他，如今实力究竟如何。

  通过短暂的接触，阿加雷斯也基本推断出对面三人的实力。赫劳德与斯托利亚都处于二十七阶的中间，能够使用衍痕但还不具备使用秩序之力的能力，空海三重灵则处在二十八阶的突破阶段，极有可能在这一次战斗中，她就能进入二十九阶的启示之始位阶，获得进入六大领域的能力。

  “他应该是实力完全恢复了。”

  空海三重灵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和一些，可她还是难以相信，阿加雷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恢复了三十阶末世录位阶的实力。以目前的实力水平来看，他们三人要想击杀阿加雷斯，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霍德里尔进入末世录位阶并不久，也没有同等实力的人能激发他的潜能，所以对这个位阶，霍德里尔并没有留下任何实质性有用的情报。

  “不用担心，我可以陪你们玩玩。使徒之力可是很珍贵的，所以我不会杀掉你，至于其他两人——”

  阿加雷斯面前悬浮起许多碎石，他选中其中一颗，用手轻轻一弹，在音爆气浪出现的片刻之后，这颗数倍音速的小石块就已经穿透了赫劳德的左腹部。没等另外两人反应，无数的碎石都在突破音障的爆炸声中飞射而来。

  用龙骨挡下一颗飞速石子的空海三重灵感觉到刀刃上传来的力量反馈根本就不像是一颗石子被加速后的重量，她意识到阿加雷斯在石头的重量上也使用了无限来进行加强，只是碍于「无限速度」这个限制，重量不能被无限增加，只能维持在一个阈值之下。

  斯托利亚体内骤然传出一阵剧烈的神息波动，在暴乱狂涌的神息之中，她开启使徒化，额间的两只尖角短小锋利看上去仿似是一团黑红色的光雾聚集在一起，她的长发被紫色流光笼罩，在黑夜中发着微光。

  所有接近的石子都被延长了时间，在空中慢的几乎静止下来。赫劳德在同一时间闪动身形，逼近阿加雷斯。

  近身的瞬间，赫劳德轰出一拳，阿加雷斯歪头闪过的同时，左手顺势擒住赫劳德右肘，顺着拳击的力道将赫劳德扯向地面。赫劳德见状整个人随力下潜，双手着地后迅速扭身送腿，右腿勾住阿加雷斯脖颈的同时左腿钳住他的腰部，双腿一齐发力，阿加雷斯上半身因为两个部位的反方向发力失去平衡，被掀倒在地。

  没等他起身，龙骨的巨大刀刃就已经劈开空气而来，在呼啸的龙吟之中，无限之力发动，刀身在距离阿加雷斯头部不到零点一毫米距离的位置停了下来，被巨大的不可突破之力阻挡下来。

  同时阿加雷斯突然消失，在赫劳德身后现身，彩色辉光闪过，一击神息与打击毫无延迟的神破震碎空间，直接一掌印在赫劳德的后背。

  赫劳德只感觉到一股如天地倒倾的磅礴巨力，自己的内脏和血管几乎全部都在巨力引发的震颤中破碎，脊柱也在轰击中变得粉碎。无效已经来不及在这种无延迟的打击中生效，见赫劳德还无法将无效的作用前置使用，被阿加雷斯重伤，斯托利亚立刻使用出鬼力烁灭。

  在延长性质的帮助下，赫劳德的伤势得以缓解，同时体内神息奔涌起来，软烂如血水碎肉的内脏开始迅速恢复，片刻后，赫劳德所有的伤势就全部痊愈，他游离在战场边缘凝聚神息，等待时机。

  阿加雷斯在使出一记神破后，似乎找到了曾经的绝佳战斗状态，在空海三重灵近身之后，与她相交的每一击都在彩光悦动中震碎空间，迸发出神破特有的破碎声。

  空海三重灵面无表情地使用着三灵墟刀法对阿加雷斯进行压制式的攻击，她充盈着银灰光芒的瞳孔不停随着阿加雷斯的迎击移动平转，精准地捕捉到对方每一个动作。

  阿加雷斯同样也注视着空海三重灵的腰胯部和肩膀，尽可能在她发力攻击前就根据这两个核心部位的轻微移动与肌肉收缩捕捉到攻击的方向和方式。

  与此同时，阿加雷斯也注意到空海三重灵的动态视力在没有神息强化的情况下就已经优于寻常人数十倍，自己所有隐蔽的肌肉动向和细微的角度变化都能被她用肉眼精准抓取到。

  一般的启瞳者都习惯性会以对方的神息流动动向来判断接下来的攻击态势，但这种预判方式会受到观察者本身神息阶度的影响，也会导致战斗中的分心被抓到思索时的思维空挡时间。

  出生便拥有天才之名的空海三重灵天生动态视力超群，无论是空中快速掠过的飞虫还是肌肉束的微小收缩，都像慢动作一样的呈现在她眼前。阿加雷斯也在某人的引导之下学会了观察肌肉与核心部位的对战方法，可他也不得不承认，空海三重灵在这方面的能力要远远高于他，可谓是天纵之才。

  但阿加雷斯在这不到两分钟的交手时间内发现了空海三重灵的致命缺点，她会在观察肌肉动态预测攻击的同时做出反应动作，相应的，她的眼神也会暴露出下一步动作。

  在做出这个猜测之后，阿加雷斯故意放缓出击速度，验证自己的想法。空海三重灵也如他所想的那样，在做出迎击之前，眼神都会不自觉地移动后落在打击点上。

  这是猎手的本能，是在进行狩猎前的最终确认。

  虽然空海三重灵拥有使徒之力具象，能力也到达了启示之始位阶，可在阿加雷斯看来她并不是很棘手，因为她还不具备完全进入领域的能力，自己想要在这场战斗中处于上风轻而易举。

  不过孤寂已久的灵魂，渴望的并非是轻而易举的胜利，而是势均力敌的酣畅淋漓。那些已然生疏却仍旧留在体内的战斗技艺与技巧，只能通过这种置自己于危险境地的死斗才能够彻底唤醒。

  阿加雷斯佯装肌肉抽搐露出一个极其短暂的破绽，眼力过人的空海三重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眼神自然地瞄准了阿加雷斯侧腹部的防御死角。

  捕捉到空海三重灵攻击意图的阿加雷斯立刻做出反应，本已经做出攻势的左右手在无限的作用下忽然调转方向，将空海三重灵意欲攻击的部位转变为防御陷阱，只要攻击来到，就会被阿加雷斯擒住占位，暴露出自己胸口到下巴的中线弱点。

  深邃紫光骤起，神破的空灵破碎之音响彻中心圣殿顶层的上空。

  “得手了！”赫劳德小声地惊呼一声，他此时眼中看到的，是被空海三重灵的攻击直接轰碎了半边身体的阿加雷斯以及他眼中正快速流失的生命之光。

  阿加雷斯吐出一口鲜血，面露疑惑地看向空海三重灵，随即明白了在这次博弈中，是自己输了。

  “我故意控制眼神落在我的打击点上，以此来迷惑你我存在着这个致命缺点。不过，你似乎比我预计的要迟钝一些。”

  空海三重灵的三把刀还未归鞘，斜插在会议室的地板之上。她斜倚在巨刀龙骨上，面色里显现出一副桀骜不驯的张狂和笑意，向阿加雷斯解释自己在一开始就已经设置好的陷阱。

  “肌肉痉挛这么老套的佯装都让我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了，可是你毕竟是几百年前的人了嘛，所以我也理解。”

  “既然都是几百年前的老人了，就好好的在冥界里面赎罪啊，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的复活，来叨扰现世的安宁？”

  阿加雷斯感觉到伤口难以愈合，这才反应过来，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攻击附带着神破震碎空间的「深层伤害」，并非普通伤势，一直在旁边伺机而动的斯托利亚在他受伤的同一时间使用了烁灭，延长了他伤口痊愈的时间。

  早一秒钟或者晚一秒钟延长性质的发动都达不到现在这种效果。

  这种极度的默契让阿加雷斯不禁想起自己还未被称为使徒的时候，陪伴在自己左右的赦托迩司和梅菲特隆。

  “安宁？如果你把愚昧的自欺欺人称之为安宁的话，恐怕我无法苟同。虽然我不喜欢全视之眼的做法和理念，但他们有一个想法我和认同。那就是如今的人类忘却了自己本来的地位，本应该匍匐在地的他们，不知道为何倔强地抬起了头颅。”

  “这是对所谓的神明的反抗。”

  空海三重灵冷言说道。

  阿加雷斯摇摇头，叹气道：“这不是真正的反抗，而是自我毁灭的亵渎。如果真的想要反抗，绝非抬起头颅，而是举起利剑。可现在，利剑不再，徒剩抬头之后的傲慢与自我满足。”

  说话间，阿加雷斯周身的彩色光辉膨胀起来，空气中流动肆虐地气流开始狂乱起来，他无曈的双眼之中，红光盛大。

  “我本以为，我是拥有最强之称的使徒，没想到——”

  “面对如今世界最强的你，我才是挑战者。”

  空海三重灵勾起嘴角笑起来，回应道：“你明白就好。”

  阿加雷斯同样笑起来。

  “那我就请你品鉴一下吧，我的【至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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