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9日清晨，沈云祥带领一个营的战士小心翼翼地进入昔阳。

尽管上级长官没有明说，但是通过要求各个部队佩戴防毒面罩这一点，战士们就基本猜出了昨天傍晚空军在昔阳城内使用了毒气弹。

对于这一点，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正常，毕竟是战争，自然要无所不用其极。

有极少数官兵脸露思索之色。

大家在城外静静地等了一夜，天亮之后，沈云祥的营首先接到命令，进城检查情况。

沈云祥原来来自第38集团军，日本人曾经在战场上广泛使用毒气弹，他作为一个老兵，自然也曾经经历过。

如今敌我位置转换，他的心情非常的畅快。

因为亲身感受过毒气弹的威力，当带领部队进入昔阳的时候，他们每前进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

“呼呼呼…………”

战士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残垣断壁，时刻防备有子弹从废墟中射出来。

耳边响起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因为防毒面罩上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视野不是特别清楚，战士们显得更加紧张。

一边前进，一边向左右两侧张望，因为身边的战友全都戴着防毒面罩，场景显得怪异。

连续走过两条街道，没有见到任何人，整座城市死一般的寂静。

营长沈云祥来到队伍的最前端，他对这种情况也是摸不着头脑。

已经过去了一晚上的时间，按理来说毒气已经完全消散。

他伸手摸向防毒面罩，但是被身旁的一连长阻止了。

犹豫了一下，全营战士继续小心地向前摸索。

终于，废墟之上开始出现了日军士兵的尸体！

尸体背朝天空，头朝北方，很明显毒气弹打击来临的时候，坚守废墟的日军士兵全都打算向北方逃跑。

一名战士小心翼翼地将日军士兵的尸体翻转过来，看到尸体上那凄惨模样的时候，他不由地惊呼出声，周围的战士也纷纷将目光投过来。

地上的尸体已经开始流脓，两个眼眶中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到眼珠子了，脸颊各处都溃烂，就好像在100度的沸水里泡了许久。

刚开始见到的尸体都是面朝下方，可以想象那时毒气是多么的浓郁，走头无路的日本人只能把脑袋往泥土里塞，但无济于事。

越往北走尸体越多，姿势各种各样，但是死状都非常的凄惨，基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有的地下室的入口尸体沉沉叠叠。

还有的地方能够明显地看出来日军士兵为了争夺防毒面罩大打出手。

但是最后抢到防毒面罩的人也没能够逃出生天，因为毒气的浓度太高了。

人体接触芥子毒气之后，首先被伤害的是眼睛口鼻胆暴露的黏膜。

然后是暴露的皮肤，再然后是消化系统呼吸系统，最后让身体的所有内脏都中毒。

痛苦从体表蔓延到五脏六腑，痛苦又绝望。

废墟里横击竖八的尸体太多了，一个小时之后，沈云祥让传令兵向后方团部报告，废墟内已经没有活着的日本人了。

他小心翼翼的取下防毒面罩，试探着嗅了嗅空气，空气中还夹杂着些许异味，不过整体的毒性已经大为降低。

75和76军的目标是正太铁路，不会在昔阳停留。

确定防守的日军士兵绝大多数死于毒气弹，少数逃亡之后，各部队开始快速穿过昔阳，沿着大路向北方推进。

科学院的人则是活跃在废墟各处，采集各种各样的数据。

接到报告的张国海和冯治安也来到废墟之上，近距离观察日军尸体。

冯治安吸了口凉气，有些感慨。

“当年我们的弟兄就是在这样的毒气弹攻击之下死守阵地，实在是难以想象当时的艰难。

想不到狗日的小鬼子也会有这一天，呵呵……”

从凝固汽油.弹到芥子毒气弹，越来越多的新东西出现在战场上。

以后的战场情景将更加难以想象。

张国海环顾了一圈，最后说道：

“这些尸体要集中处理，不能拍照，不能留下实质记录。

老冯，我停下来处理这件事情，你带着部队继续攻击，争取两日打下阳泉。”

冯治安郑重颔首，天气虽然寒冷，但是根本挡不住士气旺盛的两军将士。

独立混成第十旅团的女团长渡部太郎连夜逃离了昔阳，若非身体各处都传来了强烈的不适感，他根本无法相信华夏人进展使用了芥子毒气弹。

离开昔阳的时候毒气最为浓郁，尽管戴了防毒面罩，他的身体还是遭到了一些侵蚀。

远离毒气打击范围之后他们开始亡命奔跑，停下来的时候剧烈的咳嗽。

很多人咳出了鲜血。

手臂和脸颊脖颈出现红斑水泡。

神经系统遭到侵蚀，脑袋晕晕乎乎。

走到下一个防御阵地，报告情况的时候，对面的军官根本不敢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直到看到每个人身上怪异的伤势！

随后芥子毒气弹的事情层层上报，天亮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多田骏的手中。

多田骏长久的盯着那封电报，让人以为他不认识上面的文字。

很久之后，他抬起头茫然的询问笠原幸雄和饭田祥二郎，

“这是真的吗？”

笠原幸雄使劲的点头，

“渡部太郎少将等人身上的伤势做不了假，100%的为芥子毒气弹。”

多田骏依然很茫然，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应该怎么办？

饭田祥二郎和笠原幸雄也在想这个问题。

总不能让人拍照取证，向全世界控诉吧。

由于华夏人的舆论宣传攻势非常成功，日本人在国际上的形象几乎跌到了历史最低点。

这件事情向全世界公布，世界人民也不会相信这是华夏军队。

十有八九会认为是日本人自己使用毒气弹不小心造成的，反而引来世界的口诛笔伐。

不能控诉，那还能怎么办呢？

多向前线部队发放防毒面罩？

别开玩笑了，现在铁路和公路都走不通，哪里来的防毒面罩？

时间根本来不及，太原岌岌可危，二十多万帝国军队岌岌可危。

笠原幸雄与饭田祥二郎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司令官阁下，是时候决断是玉碎还是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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