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翊然瞳孔微张，似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手脚发软，呼吸紧凝，额头冒出的冷汗缓缓自脸颊滑落，这时，不知从哪吹来一阵冷风，那抹绿光朝周翊然袭来。

  紧绷的神经在顷刻间断裂，他连滚带爬的自床上下来，完全凭本能行事，却因极度恐慌，不是磕到头就是脚指头踢到桌角，一时间，周翊然抱头鼠窜，凄惨又滑稽。

  “苏明月，你敢耍我。”周翊然后知后觉，恼羞成怒的低吼出声。

  啪嗒一声，灯被打开，周翊然下意识遮眼，等适应光线看见的便是站在床头双手抱臂笑盈盈不知看了他多久笑话的苏明月，和乖巧蹲坐在桌子上的长随。

  只瞬息想清楚前因后果的周翊然面容扭曲，只要一想到自己是被这么只畜生吓成那样周翊然就恨不得将其活活掐死。

  “再瞪一眼，信不信我剜了你的眼珠子。”在苏明月的威胁下，周翊然老实了，脑袋和脚趾还在隐隐作痛，因没睡好，他眼睛泛出红血色，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

  “苏明月，大半夜的你又在发什么疯。”前有因后结果，是，先前他仗着苏明月孤立无援欺负过他，可后面她不都打回来了，而且他也没像她这样钝刀子割肉在吃喝睡上时时刻刻折磨他。

  周翊然是不想打回来吗？不，只不过是打不过只能生生受的。

  确实，他没折磨苏明月，但刘桂香和周富民顶上了。

  “我可没发疯，只是想到你做的事，气的睡不着。”

  “周翊然，你说说你，这么大年纪，一事无成不说，还被厂子开除，背负那么多巨债，还学人大老板包二奶，包就算了，还被骗的裤衩子都不剩，你可真是眉毛底下挂两蛋，光会眨眼不会转。”

  “你都这样，我还对你不离不弃，你得感恩。”

  “你到底想干什么？”周翊然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苏明月笑容愈发灿烂，“谁家好男人一天天的蜗在家里当酒鬼，从今儿起，你给我摆摊赚钱还债去。”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摆摊那么丢份的事他才不干，想他先前也算是钢铁厂的小领导，多体面啊，要遇到熟人，他的脸往哪搁，再说了，那天捉奸他被那么多人看见光屁股，出去整个就是社死，他疯了才去。

  “你确定不去？”话音刚落，苏明月便开始了棍棒教育，周翊然被揍的嗷嗷哭。

  “我要去了，你就不能打我了。”周翊然试图讨价还价，被苏明月赏了个大鼻窦，“你有种再哔哔试试。”

  周翊然：...

  迫于苏明月的淫威之下，周翊然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苏明月出了门。

  出门时天还是黑漆漆的，刺骨的寒风袭来，冻的周翊然直哆嗦，然很快他的身子便热了起来，因苏明月开始了大采购，她买了两百个鸡蛋、二十斤玉米和五十斤土豆。

  原本商家看他们买的多，提出主动为他们送货，被苏明月给拒绝了。

  结果就是周翊然搬了五趟才将土豆、玉米和鸡蛋搬回家，跟条死狗似的摊在地上猛喘。

  “弱鸡。”苏明月鄙视的瞥了他一眼，嫌他挡路还踹了他一脚。

  来回一趟外面的天还是黑的，苏明月一脚踹开了刘桂香和周富民住的房间的门。

  “睡什么睡，快点滚出来干活，一天天的屁事不干，净吃白饭。”

  “要换做别家媳妇，就你们这德行，早跑没影了，我不离婚，还愿意帮你们，你们就在心里偷着乐吧。”

  “一天天吃老娘的喝老娘的，再偷奸耍滑，都给我喝西北风去。”

  天蒙蒙亮，周翊然拎着卤好的鸡蛋和煮熟的玉米出了门，门口放着炉子、锅、铁钳和煤球，刘桂香忙活一大早，累的直喘，苏明月没有半点可怜她的意味，“拎着跟上，怎么滴，还想让我动手？”

  “我也去？”刘桂香指了指自己，犹豫了下还是询问出声，“可你爹还在床上躺着。”

  “就几个小时没人看着，能出什么大事，麻溜的跟上，别想找借口。”苏明月不许，莫名的，刘桂香心里生出股轻松，甚至恶毒的想，人要因这缘故没了，她解脱不说，还能推到苏明月身上。

  苏明月没错过她的表情变化，心想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都是一路子货色。

  摆摊的东西全部装好，周翊然开着三蹦子去了学校门口。

  虽然天还早，但学校门口已摆满了卖早餐的摊子，因来得晚，周翊然只能挑了个末尾的位置。

  摊子摆好，母子俩不吆喝也不写价格，就眼睁睁看着别家摊子人潮攒动，他们这无人问津。

  冷风飒飒，周翊然和刘桂香冷的直哆嗦，还是他先前钢铁厂的同事过来送女儿看见周翊然在摆摊，将人奚落、看了好大一通笑话后才买了玉米和卤蛋，更绝的是给钱时那人还故意将钱给扔地上了。

  苏明月看见这幕简直要笑翻了。

  想不到吧，你周翊然也有今天。

  然，最绝的是，后头有学生认出周翊然就是那个光屁股的奸夫，原本开张后还算不错的生意因抵制和嫌恶腰斩。

  第一天摆摊惨痛结束。

  周翊然和刘桂香吃了一天的卤蛋和煮玉米，好在准备的本就不多，倒还算过得去。

  第二天、第三天结果依旧惨烈，母子俩继续吃卤蛋玉米。

  第四天，刘桂香多添了个炸土豆块，她手艺本就好，土豆这食材又是有手就会，再是便宜量大，卖的第一天就卖疯了，周翊然第一次尝到甜头，从暴躁易怒变成不怕开水烫的那头死猪。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母子俩越战越勇，不仅早上出摊，晚上也会出摊，土豆的消耗量呈直线增长，连带着卤蛋和玉米的销量也带动了。

  晚上六点半，刘桂香和周翊然顶着寒风收摊，喜滋滋回家，一到家，两人便将今天赚的钱全部倒了出来，一毛、两毛、五毛、一块的纸币近乎堆满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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