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闲情逸致做贤助,路遇疑似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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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倪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藏不住的笑意,“你咋想起学这个了?以前也没见你碰过针线。”
李萱萱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说自己装病被发现了,现在想学点真本事吧?她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这不是看你和爸他们衣服都打着补丁嘛,想学着做点针线活,也好帮你分担分担。”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章倪心里却跟灌了蜜似的甜,他媳妇就是贤惠,才刚来几天就开始想着帮他做衣服了!章倪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说着,“哪用得着你做这些,你好好休息就行,家里有我和妈呢!”
李萱萱才不想“好好休息”呢,这一休息,指不定又要被安排多少活儿!她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那怎么行,我既然嫁过来了,就是章家的人,哪有媳妇什么都不干的道理。”
章倪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下午,章倪去地里干活,李萱萱便缠着章大嫂教她做鞋。章大嫂平日里也和李萱萱不对付,可如今见她主动示好,还愿意学做针线活,便也不好意思拒绝。
“做鞋可不是什么轻松活儿,你真想学?”章大嫂一边纳着鞋底,一边问道。
“当然想学了,嫂子你就教教我吧。”李萱萱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章大嫂见她态度诚恳,便答应了下来。她从针线笸箩里翻出一块白布,又拿出一块硬纸板,“你先学着做袼褙吧,这可是做鞋的第一步。”
李萱萱接过布料和纸板,按照章大嫂的指示,笨手笨脚地开始尝试。然而,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却难如登天。不是针扎歪了,就是线扯断了,好不容易做好了一个,却被章大嫂毫不留情地指出了错误,“你这不行啊,太松了,做出来的鞋不结实。”
李萱萱只好拆了重做,如此反复几次,她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好不容易做完了袼褙,接下来又是切底,这步骤更是考验耐心和细致。李萱萱拿着剪刀,对着画好的鞋样,半天不敢下手。等她终于鼓起勇气剪完,却发现剪得歪歪扭扭,根本没法用。
章大嫂看不下去了,“我说你……”
“我说你呀,还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章大嫂无奈地摇摇头,从李萱萱手里拿过剪刀和鞋样,三下五除二便将剩下的部分剪好了。
“这鞋底啊,要用粗麻布做,一共要纳四层,纳的时候要密实,这样才能经穿。等纳好了底,再把鞋帮和鞋底缝合起来,最后再纳上鞋鞋底就行了。”章大嫂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针线,熟练地纳了起来,看得李萱萱眼花缭乱。
“嫂子,你这手也太巧了吧,简直比机器做的还精致!”李萱萱忍不住夸赞道。
章大嫂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些简单的活计,做多了就熟练了。”
李萱萱听得心痒痒,恨不得立刻上手试试。章大嫂见她跃跃欲试,便将纳了一半的鞋底递给她,“来,你试试。”
李萱萱接过针线,学着章大嫂的样子,笨拙地开始纳底。然而,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她捏着粗麻布,笨拙地将针尖对准鞋底,用力一戳,针却像是钉在了钢板上,怎么也戳不进去。李萱萱不信邪,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劲儿,针尖终于刺破了粗麻布,却也同时在她手指上留下了一个细小的血珠。
“嘶……”李萱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放下针线,查看自己的伤口。好在只是一个小小的针眼,并没有出血。
“怎么了?”章大嫂见她脸色不对,关切地问道。
“没事,就是扎到手了。”李萱萱强忍着痛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章大嫂见状,也没有多想,“这纳底啊,最是考验耐心和细致,你刚开始不习惯,慢慢来就行了。”
李萱萱点点头,再次拿起针线,小心翼翼地继续纳底。然而,这次的困难却比刚才更甚。她好不容易才将针戳进了鞋底,想要把针拔出来时,却发现针像是被卡住了一般,怎么也拔不动。
“这……”李萱萱顿时慌了神,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章大嫂见状,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去厨房忙活晚饭了。
李萱萱看着纹丝不动的针,心中暗暗叫苦。她试着用力拔了几下,针还是纹丝不动,反而将她的手指勒得生疼。
“这可怎么办啊?”李萱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章倪干完活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李萱萱愁眉苦脸地坐在炕上,手里还拿着针线。
“怎么了这是?”章倪关切地问道。
“我……我……”李萱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向章倪求助,“我针拔不出来了……”
章倪闻言,快步走到她身边,低头一看,只见一根细细的针扎在李萱萱白嫩的手指上,针尖已经完全没入了肉里。
“怎么这么不小心?”章倪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拔,便将针拔了出来。
“呼……”李萱萱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帮你……”章倪看着李萱萱期盼的眼神,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萱萱打断了。
“你帮我把针戳进去吧!”李萱萱指了指刚才没戳进去的那针,一脸认真地说道。“不行,这个我自己来。”章倪摇摇头,将针线递回给李萱萱,“万一下次我不在,你被针扎了怎么办?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学着做。”
李萱萱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章倪坚定的眼神,只好作罢。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针线,学着章大嫂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针戳进了鞋底。这一次,她格外小心,生怕再把针扎到自己手上。
“对,就是这样。”章倪在一旁鼓励道,“慢慢来,别着急。”
在章倪的鼓励下,李萱萱终于顺利地将鞋底纳好了。虽然针脚歪歪扭扭,但她心里却充满了成就感。
“相公,我有个想法,你帮我参谋参谋呗?”李萱萱放下手里的针线,笑盈盈地看向章倪。
章倪放下手中正在修理的锄头柄,“什么想法?”
“你看啊,”李萱萱掰着手指头算起来,“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要一起努力奔向更好的生活,对吧?”
章倪点点头,等着她的下文。
“你看啊,我虽然会做衣服,但做鞋这活儿,确实不适合我。你呢,心灵手巧,一学就会,不如,咱们俩换换?”李萱萱满眼期待地看着章倪。
章倪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李萱萱的意思,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你想让我学做鞋,然后你来做家里的其他活计?”
“对啊!”李萱萱兴奋地一拍手,“你看,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语文成绩可好了,写信、记账什么的都不在话下,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写的,尽管跟我说,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章倪沉默了,他看着李萱萱兴致勃勃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李萱萱是真心实意地想为这个家好,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萱萱,”章倪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知道你心疼我,不想让我太辛苦,但是,做鞋是女人的活计,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
“这有什么的!”李萱萱打断他的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女平等,谁说男人就不能做鞋了?再说了,咱们家情况特殊,你就当帮帮我嘛!”
章倪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萱萱一把拉住,“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开始教你认字,你呢,就跟着嫂子学做鞋,咱们争取早日出师!”
窗外,乌云蔽日,狂风大作,眼看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这雨要是下个不停,明天队里的活儿可就不好安排了。”章爸望着窗外的天色,眉头紧锁。
“是啊,这眼看着就要到秋收的时候了,要是耽误了农时,今年的收成可就……”章妈也一脸担忧。
章大哥突然开口,“爸,妈,我记得明天是休息日,队里的自行车应该都闲着吧?”
“是啊,怎么了?”章爸疑惑地看向章大哥。
章大哥还没来得及回答,李萱萱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妈,我的信还没来得及寄呢,明天正好去趟县城,您看……”
章妈连忙应道,“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明天让你大哥……”
“妈,我去吧。”章倪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屋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去?你能行吗?”章妈第一个反应过来,语气里满是怀疑。章倪虽然腿脚不便,但这些日子在章家人的照顾下,气色好了不少,人也精神了,可县城来回少说也有二十里路,他能行吗?
章倪没说话,只平静地看向李萱萱,“我去吧,正好有些事要办。”
章爸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正好队里的自行车都闲着,你骑车去也方便。”说罢又转头叮嘱章妈,“去把家里那块腊肉带上,再拿点鸡蛋,萱萱给家里寄东西,不能空着手去。”
章妈虽然嘴上说着“寄什么寄,家里什么都不缺”,但动作却很麻利,不一会儿就将东西收拾妥当,用网兜装着挂在自行车后座上。
李萱萱也收拾好了要寄的东西,除了给娘家父母的信和几双新做的鞋垫,还有一封信和一个小包裹是寄给李倩的,自从上次分别后,两人就约定每隔一段时间写信交流近况,互相分享生活中的点滴。
“好了,我们走吧。”李萱萱走到章倪身边,见他扶着自行车,似乎在等自己,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意。
“嗯。”章倪应了一声,却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将自行车往李萱萱面前推了推,“你坐上来,我推着你。”
李萱萱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章倪这是担心她腿脚不方便,上车不安全。她心里一暖,笑着说道:“不用,我自己能行。”
说着,她便想学着村里其他妇女那样,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扶着后座,抬腿跨上自行车后座。然而,她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不是裙子被勾住,就是差点失去平衡。
章倪在一旁看着,眉头微蹙,终于忍不住说道:“别逞强了,我帮你。”
“不用……”李萱萱还想拒绝,章倪已经走上前,微微弯下腰,伸手扶住她的腰,示意她踩着自己的腿上去。
李萱萱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低声道:“我自己来吧……”
“别动。”章倪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李萱萱只好乖乖地不再动弹,任由他扶着自己上了后座。坐好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
“坐稳了。”章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李萱萱连忙应了一声,双手紧紧地抓住后座上的铁架。
章倪这才扶着车把,缓缓地踩动脚踏板,自行车载着两人,慢慢地驶出了院子,朝着县城的方向而去。
乡间的小路坑坑洼洼,自行车行驶得并不平稳,李萱萱紧紧地抓着后座,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抓稳了,我要加速了。”章倪突然说道。
还没等李萱萱反应过来,自行车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李萱萱吓得紧紧闭着眼睛,直到感觉车速慢了下来,才敢睁开一条缝。此时,他们已经驶上一条平坦的道路,两旁是绿油油的稻田,远处,县城的轮廓依稀可见。
到了县城,章倪先陪着李萱萱去了趟邮局。李萱萱把写好的信和包裹递给工作人员,看着它们被盖上邮戳,放进了邮袋,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从前,她习惯了网络的便捷,一个电话,一条微信就能传递消息,哪里体会过写信这种漫长的等待和期盼。
从邮局出来,按照章妈的吩咐,他们又去了趟供销社。李萱萱买了些针线、布料,想着给章倪做件新衣裳。章倪则买了一包大前门,这是章爸平时爱抽的。李萱萱看着这个年代特有的香烟包装,觉得新鲜又有趣,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章倪注意到她的目光,问道:“想试试?”
李萱萱连忙摆手,“我可不敢,这东西呛人得很。”
章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付了钱,将东西放进车筐里。
返程的路上,阳光渐渐西斜,在田野间投下长长的阴影。回去的路大多是上坡,章倪骑得有些吃力,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李萱萱见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我下来走一段吧?”
章倪摇了摇头,“不用,你坐着就行。”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抓稳了。”章倪打断她的话,脚下更加用力地踩着踏板。
然而,这段上坡路似乎格外漫长,骑到一半,章倪的车速明显慢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李萱萱甚至能感觉到,他握着车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章倪,还是让我下来走吧,这段路我来走,你歇会儿。”李萱萱坚持道。
“不用……”章倪还想逞强,可话还没说完,自行车便“嘎吱”一声停了下来,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章倪无奈,只得停下车,说道:“你在车上等我,我推着走。”
“我……”
“听话。”章倪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李萱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只好点了点头,眼睁睁地看着章倪从车上下来,推着车,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夕阳下,他的背影被拉得格外修长,却也显得格外落寞。李萱萱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走到一个岔路口时,章倪突然停了下来,抬头望向前方,李萱萱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
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正朝他们走来。男人身材高大挺拔,肩章上缀着金色的麦穗,在夕阳的余晖下闪闪发光。他步履稳健,目光坚毅,浑身散发着一股英武不凡的气势。
李萱萱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几分。这个男人,像极了书中男主的描写——岳城,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军人,也是原主苦恋多年却求而不得的对象。
章倪自然也注意到了来人,他停下脚步,将自行车停靠在路边,目光平静地迎了上去。
“你好,同志。”男人走到跟前,率先打了招呼,声音洪亮而富有磁性。
“你好。”章倪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请问,这条路是去大柳树村的吗?”男人指了指章倪他们来时的路,开口问道。
“是。”章倪言简意赅。
“谢谢。”男人笑了笑,笑容爽朗而真诚,“我是来探亲的,第一次来这边,不太熟悉路。”
“哦。”章倪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章倪的冷淡,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他将目光转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李萱萱,问道:“这位是……”
“我媳妇。”章倪语气平静,但李萱萱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防备。
李萱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朝男人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男人也朝她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又跟章倪寒暄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李萱萱的心中掀起了阵阵波澜。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个男人就是岳城。只是,书中的岳城不是应该在部队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他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李萱萱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章倪已经推着自行车继续往前走了。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瘦削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长。
李萱萱收回目光,轻轻地叹了口气。也许是她想多了吧,毕竟这只是一本小说,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巧合呢?
“章倪……”李萱萱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却见章倪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她,目光深邃而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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