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未闻君语心先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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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嘴型,我在夸你呢”——章倪这句话突然浮现在李萱萱脑海里,当时只觉得他是在学舌,可现在想来,一个天生失聪的人,怎么会知道“看嘴型”这种事?
李萱萱心头一震,难道章倪并非天生失聪?她想起那天章妈说过的话:“这孩子命苦啊,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耳朵,成了这样……”
七八岁才失聪……
李萱萱的思绪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她愣愣地看着周玮,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章倪那张沉默寡言的脸庞在她眼前清晰可见。
“李萱萱,你到底想怎么样?”周玮见李萱萱突然沉默不语,心里更加没底,他色厉内荏地喊道,“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怕了你!我告诉你……”
李萱萱恍若未闻,她机械地转过身,目光空洞地朝人群外走去。李凯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地问道:“萱萱,你怎么了?”
李萱萱没有回答,她像是没有听到李凯的话一样,径直朝章家走去。
“萱萱?萱萱!”李凯见李萱萱不理自己,也顾不上周玮了,连忙追了上去。
李萱萱回到章家的时候,章倪正坐在院子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那张冷峻的脸庞增添了一丝柔和。
李萱萱呆呆地看着章倪,脑海里不断回响着章妈说过的话:“七八岁……七八岁……”
七八岁的孩子,已经会说话了,已经能够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李萱萱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章倪,声音颤抖地问道:“章倪,你……”
“章倪,你听得见我说话,对不对?!”李萱萱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章倪耳边炸响。
章倪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被他掩饰下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萱萱,嘴唇紧抿,没有说话。
李萱萱的心跳得飞快,她知道自己猜对了!章倪并不是完全失聪,他能够听到声音,只是不愿意和别人交流!
“你为什么……”李萱萱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不明白为什么章倪要这样折磨自己,“你明明听得见,为什么……”
“为什么?”章倪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像是许久未曾开口说话一般,“为什么要假装听不见?为什么要像个傻子一样活着?”
李萱萱愣住了,她从未见过章倪如此激动的一面,也从未听过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章倪的眼眶微微泛红,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指节泛白,“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聋子,是个傻子!你们同情我,可怜我,却从没有人真正把我放在眼里!”
“不是这样的……”李萱萱想要解释,却被章倪打断。
“难道不是吗?”章倪自嘲地笑了笑,“我从小就聪明,学习成绩比谁都好,可那场该死的发烧却毁了我的一切!我变成了一个聋子,一个废物!没有人愿意和我玩,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就连我自己的父母都……”
章倪的声音哽咽了,他别过头去,不愿再继续说下去。
李萱萱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她终于明白章倪为什么要假装失聪了。他不是不想和别人交流,而是害怕被拒绝,害怕被嘲笑,害怕被当成异类。他用沉默和冷漠将自己包裹起来,只为保护自己那颗敏感脆弱的心。
李萱萱走上前,轻轻地握住章倪的手,他的手很粗糙,布满了老茧,却意外地温暖。
章倪惊讶地转过头,看着李萱萱,眼中充满了疑惑。
“章倪,”李萱萱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你并不孤单,我会……”
李萱萱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章倪猛地抽回手,眼神警惕地看着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李萱萱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意识到自己有些急切了,章倪的内心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敏感脆弱。她收回手,慢慢地后退一步,给章倪足够的空间,让他不至于感到压迫。
“对不起,我只是……”李萱萱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说她明白他的感受,想说她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对他,但她知道,现在说这些都太苍白无力。
章倪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李萱萱,眼神复杂难辨。李萱萱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痛苦、挣扎、还有深深的防备。
李萱萱突然想起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一则新闻,说是一位外国探险家在荒岛上独自生活了十几年,被救回来后竟然失去了语言能力。当时她只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想来,或许那位探险家并不是失去了语言能力,而是因为长期与世隔绝,内心封闭,选择把自己囚禁在无声的世界里。
章倪的情况和那位探险家何其相似,他因为失聪而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拒绝与外界交流。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对任何靠近的人都充满敌意。
李萱萱看着章倪,心中充满了心疼和怜惜。她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打开章倪的心结,让他重新接纳这个世界,接纳自己。
“我……”李萱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真诚,“我不会逼你,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章倪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李萱萱,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波动。
“我……”李萱萱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章倪突然站起身,转身向外走去。
李萱萱的心一紧,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拉住他,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章倪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天晚了,早点休息。”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留下李萱萱一个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他……刚刚是在跟我道晚安吗?”
李萱萱愣愣地看着章倪离开的背影,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击了一下。他刚刚是在跟她道晚安吗?这个认知让她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
他并没有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李萱萱突然意识到,章倪虽然失聪,但他可以通过观察别人的嘴型来理解对方的意思。也就是说,他并非完全与世隔绝,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与世界沟通。
这个发现让李萱萱看到了希望,也让她对章倪的处境有了新的认识。她想起曾经在书中读到过海伦·凯勒的故事,这位伟大的女性在双目失明、双耳失聪的情况下,依然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对生活的热爱,最终学会了说话,并完成了大学学业。
而章倪的情况比海伦·凯勒要好很多,他只是失聪,其他感官都完好无损。只要他能克服心理障碍,积极地与外界交流,他的人生一样可以精彩无限。
李萱萱仿佛看到了一扇全新的大门正在向她打开,门后是章倪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充满了神秘和吸引力。她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探索这个世界,想要了解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心中究竟藏着怎样的心事。
李萱萱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微笑。“章倪……”她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蔓延开来……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给万物披上了一层轻柔的银纱。李萱萱的心跳随着“章倪”这个名字在心中回荡,泛起一丝丝涟漪。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陌生却又让她忍不住沉溺其中。
这几天与章倪的相处片段如电影画面般在她脑海中闪过:他帮她搬行李时,手臂上结实的肌肉线条;他递给她水壶时,眼神里的温柔与关心;还有他临走前,认真地对她比划“晚安”的场景……
他不是书中那个冷漠、阴郁的背景板,而是一个真实存在,有血有肉的人。他也会关心人,也会害羞,也会默默地付出。
李萱萱突然有些懊恼,懊恼自己之前对章倪的偏见。她被书中的描述蒙蔽了双眼,还没来得及真正了解他,就给他贴上了“炮灰”、“残疾”的标签。
“我真是太不应该了!”李萱萱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
她望着窗外,仿佛能透过月光看到章倪的房间。此时此刻,他会是在做什么呢?是在看书,还是在休息?
李萱萱的脑海中浮现出章倪坐在书桌前,借着灯光认真读书的模样。他专注的神情,让她莫名地感到心安。
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李萱萱想要更了解章倪,想要走进他的内心世界,想要帮助他摆脱过去的阴影,拥抱全新的生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打断了李萱萱的思绪。
“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
“就是,偷东西可是大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倩气愤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萱萱不禁皱起眉头,起身走到门口。
“发生什么事了?”
李倩看到李萱萱,一把拉住她的手,气愤地说:“萱萱,你不知道,周玮她……”
李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打断,“哟,这不是李倩吗?怎么,抓到别人偷东西,就这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李萱萱循声望去,只见佟菲菲双手环胸,一脸不屑地站在人群中,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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