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说的哪里话，凌儿向来乖巧，从不让我忧心。我是最了解凌儿的，她若不在长公主府上待着，那便是回来了。”

宋真言心跳如鼓，他倒是不怕宋徽之看出什么来，他唯一担心的便是燕凌儿怀疑他。

那这样一来，日后他想利用燕凌儿来对付宋徽之的法子就用不了了。

“再说了，我确实是关心兄长，毕竟咱们宋家还得靠兄长在朝中多多支撑呢。”

宋真言说吧，他又勾着嘴唇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两杯酒。

宋徽之不说话他只静静的瞧着宋真言，宋真言有些抵挡不住他这样审讯的眼神，匆匆忙忙吃了两盏酒后，便又寻了个由头。

“凌儿，今日是我不对，叫你走错了房间，改日我再向你赔礼道歉。今夜素心斋有万寿糕，他们一年就卖这么一次，祖母最是喜欢这糕点的，我想去给祖母买些。”

说完后他站起来又拱手向着宋徽之道：“兄长，若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宋徽之哼了声，扭头到一边懒得去搭理他。

反倒是燕凌儿，她眼神追着宋真言的背影出去，心中总是有些隐隐约约的不痛快。

她心中藏了许多的疑问想要去问那宋真言，可千言万语的，竟不知该从何处问起。

“你若是想跟着他走，便立刻跟着他去罢。”

屋子里的氛围随着宋徽之的语气冷了下来，燕凌儿心中一跳，她连忙扭头去敲宋徽之，果然撞进他一双带着怒火的眼睛中。

“奴婢不去。”

“我反复叮嘱过你叫你不要出门，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宋徽之握着酒杯，恨不得将那小小的玉盏给捏碎。

她就那么在意宋真言吗？在意到不惜对他说谎，也要出来见她？

“公子息怒，二公子一早便同奴婢说了，叫奴婢今日出来。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瞒着公子，只是公子知道的，二公子先前帮了我许多，也帮着奴婢的母亲和妹妹……再说了，奴婢也知道这先祖皇帝冥诞有多热闹，奴婢也想出来看看花灯。”

她倒是难得的乖巧，甚至为了叫宋徽之的怒火不那么旺盛，还十分乖巧地给他倒了杯茶，双手举着递到他的唇边。

瞧见她这般怯生生的模样，宋徽之心中的怒火下了一大半。

“他既约了你，为何不同我说？”

“公子日理万机，奴婢这小小的事怎敢叨扰公子？且公子不让奴婢出门，只不过是怕奴婢闯祸罢了，但奴婢这一次并没有闯祸，反而还帮了公子，公子是廷尉府的主事，最是赏罚分明了。”

“这一次奴婢算不算是功过相抵，不必挨罚了。”

燕凌儿这一连串下来叫宋徽之的火气彻底是消了，其实宋徽之也知道燕凌儿更加信任宋真言多一些。

不过他瞧着燕凌儿今日的情形应该对宋真言有所怀疑了，既如此，他也不必步步逼紧，省得适得其反。

“若再有下次，便罚你去廷尉府伺候。”

燕凌儿一听，脸色大喜，她连忙将手中的茶水再往前递了些，喂着他吃了半杯。

“多谢公子，公子最好了。”

宋徽之瞧见她笑面如花，声音也娇娇软软的带着一丝丝甜意，心不由的悸动。

他抬起手，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前额。

燕凌儿心中一动，她的耳朵微微发烫也忍不住的低着头，不敢去瞧他。

她今日如此乖巧，除了是她先犯错在先以外，更重要的是直到宋徽之对她并无恶意。

若他真是那无情之人，今日她走错房间时大可以不救她的，可他明明想要跟那沈岸合作，却还是为了她冒着谈不拢的风险，让她退出那泥潭中。

“还不算太晚，你既然想看灯，那便去走走吧。”

燕凌儿惊喜万分的抬头：“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不想去便回府了。”

“去的！公子！要去的！”

燕凌儿心中一喜，她连忙站起来双手抓住宋徽之的胳膊便同他一起往樊楼外走。

她并没有说谎，外面那么热闹，她确实是想看看的，而且今夜的灯听说很好看，更重要的是她也想放几盏莲花灯给家人，算是哀思。

宋徽之唇角轻轻勾着，他带着她在那京城中逛了一圈，又带她到那永定河去，看着他放了几盏河灯。

他其实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并且也从来没有放过河灯。

可燕凌儿在放完河灯后又点燃了一盏双手捧着递给他。

“做什么？”宋徽之蹙眉，不解地瞧着她问道。

“奴婢听说公子的母亲去的也早，公子心中必定想念夫人，不如也放一盏灯给夫人吧。”

宋徽之扫了一眼，带着几分不耐道：“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放了……”

还不等他说完，燕凌儿就将那盏莲花灯放在了他的手上，又轻轻拽着他的衣袖到那阶梯下。

“灯已经在公子手上了，公子不如就放一盏吧，就算人死不能复生，能尽尽的哀思也是好的。”

宋徽之抿了抿唇，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的将手中的莲花灯放在那冰冷的河面上。

“若是这世间真的有冥界，那夫人一定能收到这盏灯，她知道公子能平安长大还是朝中重臣一定会很开心的。”

朝中重臣……

宋徽之有点想笑，她还记得燕凌儿头一次知道他身份时害怕的像是只小兔子一般忍不住的往后缩。

若是那时候燕凌儿恐怕只会说他是那个大奸臣，是个仗势欺人的禽兽吧。

她……越发的可爱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宋徽之立刻又冷了下来。

“灯也放完了，可以走了么？”

宋徽之站起来，他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道。

燕凌儿还沉浸在给家人放完河灯的余韵中，她也没发现宋徽之的不自然只以为他是不大相信这些，便也站起来跟在他身旁慢慢的往宋府走。

今夜的京城实在太热闹了些，他们原本要走的那一条路，前边聚集了许多要看戏法表演的百姓。

瞧着实在挤不过去，宋徽之便带着燕凌儿绕了另外一条道。

虽然是夜间，但燕凌儿还是觉得越来越熟悉，直到走出了热闹的人群，看到那两个字她才彻底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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