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赶集
到了集上,田婆子和张婶子先走了,刘桂荣和王珍去卖菜,程溪和孙玉花先去卖鸡蛋,再去卖鞋和帕子。
众人在集头分开,孙玉花带着程溪去卖鸡蛋的地方。
程溪一边走,一边四处看。
古代的集市没什么特别的,像一个大的农贸市场,跟现代市场的区别就是看不到各种现代化的东西,都是原始的,绿色的。
枣园集在流清河两岸,南岸是露天摊位,卖蔬菜水果肉蛋海鲜等,北岸是卖布匹、衣裳、粮食的,门头很小,但数量不少,种类也比较齐全。
宽阔的石桥上是卖熟食的,过了石桥,路边一大块空地,是卖牲口的。
程溪和王玉花走在南岸,程溪看到岸边粗大的柳树,不由道:“难怪在这里赶集,有柳树遮阴。”
王玉花笑起来,“原来这里只有河北岸一排门头房,方便枣园村的人买东西。后来有附近的人来卖菜卖水果,渐渐成了规模,便设了这个集。我小的时候,这里的树还没有这么粗,记得我成亲那年,跟你姥爷在这里卖菜,只一上午就被晒黑了。”
“你没有戴帽子吗?”
“那时候年轻,不在乎,谁知道过了大半年时间才白回来,被你爹笑了好久。”
“那时候你跟我爹成亲了吗?”
“当时还没有,但我跟你爹是见过的。成亲那天,你爹看到我,差点儿不敢认,还以为娶错老婆了呢!”
“哈哈哈!”
程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上一世,从程溪有记忆起,她的父母就整天争吵,直到她上了大学才离婚。
他们以为他们是为了程溪而努力维持一个家,却不知道一个不健康的家庭氛围给她的伤害更大。
因为父母婚姻失败,程溪对感情没有信心,一直没有谈过恋爱,更不用说结婚,想都没想过。
让她不明白的是,两个感情失败的人,却态度一致的催她谈恋爱结婚。
她离开那个世界,心里是有遗憾的,让父母黑发人送白发人,自己也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能去做。
但来了这里之后,父母恩爱,思想开明,两个姐姐也对她纵容宠溺,让她体会到了家庭的幸福。
两人说笑着到了卖鸡蛋的地方。
孙玉花将篓子放下,掀开盖在上面的布巾,露出里面红皮的鸡蛋。
“娘,你知道该卖多少钱一斤吗?”
“知道,昨天你二嫂跟我说了,两个铜板一个。”
“哦。”
竟然是按个卖的。
“这个季节天热,鸡蛋放不住,价钱便宜些。冬天天冷,母鸡不肯下蛋,一个鸡蛋能到三文四文钱。”
“那时候价钱再贵咱们也不能卖,要留着给二姐呢!”
想起有了身孕的二闺女,孙玉花跟着笑起来。
“你二姐这孩子怀的是时候,这会儿菜呀水果的多,想吃什么吃什么。生的时候正好快过年了,地里没活儿了,学塾也放假了,你二姐夫和家人都有时间照顾她,肉和蛋也能放得住,不容易坏。”
两人说话的功夫,有人来问鸡蛋。
程溪脆生生的说:“两个铜板一个,又大又新鲜,您买了绝对不会吃亏。”
来人笑起来,“小姑娘说的有趣,那我就多买几个。”
成了一单生意,程溪兴奋的跟孙玉花邀功,“娘,卖成了!”
孙玉花笑眯眯的点头,“我家小溪好厉害。”
旁边一个卖咸鸭蛋的婆婆笑着搭讪,“这是你家的闺女呀!水灵灵的,还会做买卖,真是不错。”
有人夸程溪,比夸自己还高兴。
孙玉花心里得意,嘴上却说:“小孩子凑个热闹罢了。”
婆婆又问道:“你家姑娘多大了?可有婆家了?”
“早就定下了,只是她年纪小,要过几年才成亲呢!”
程溪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她娘的谎话张口就来。
她娘是怕人家给她说婆家吧?
果然,那婆婆很遗憾的摇摇头,“哎呀!好闺女都让人抢先了,原本还想着给她做个媒呢!”
程溪都想给她娘竖大拇指了,这是防患于未然啊!
花了半个多时辰,她们带来的一篓子鸡蛋都卖完了。
“今天占了你的光,鸡蛋卖的特别快。”
孙玉花乐滋滋的数出几个铜板,“想吃什么?娘给你买!要不要棉花糖?核桃酥呢?要不,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卖糖人的……”
程溪哭笑不得,“娘,我不是小孩子了。”
“那买几个桃子路上吃?”
“咱们先去把鞋和帕子卖了吧?要是现在买了水果,拿着怪沉的。”
“好。”
来赶枣园集的大多是附近的村民,大多都会自己做鞋绣帕子,在这集上卖布鞋和帕子是卖不动的。但这集上有专门收鞋和帕子的店铺,只要送过去就行,老板会根据布料和做工水平给价。
孙玉花绣的帕子一直都卖给一家叫巧绣的铺子。
巧绣是家很大的绣品坊,在县城里有很大的门面,听说连昌化府府城也有。
布帕子卖不了高价,自己找绣娘绣不值得,但市场需求量还不小,所以巧绣老板专门在集上设了这个铺子,卖高价丝绸绣品的同时回收村民们自己绣的布制品。
这家店的掌柜的叫杨成忠,四十岁左右,身材稍微有些发福,脸上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因为他态度和蔼,给的价钱公道,所以孙玉花总是来他家。
孙玉花一个月总要来一次,算是熟人,杨成忠清楚她女红的水平,看她拿出布鞋和帕子来,连看都没看,只问了个总数,就让伙计拿钱。
孙玉花却道:“掌柜的,这次的帕子,您能不能给提个价?”
“哦?这是为何?”
孙玉花将帕子展开,“这次我换了新鲜花样儿,绣的也比之前仔细,麻烦您给瞧瞧。”
杨成忠没往心里去,农家女子能绣出什么新鲜花样儿来,没想到看到帕子之后,眼睛却是一亮。
平日里孙玉花送来的帕子,大多是细布上绣着一两朵花,有的时候加几片叶子,颜色也不过是红色绿色,构图简单单调。
但这一次的帕子完全不同,图案依然简单,但配色比之前高级了很多,还多了一只白色的小狗。
或是躲在草丛中露出一只爪子,或是在两只花后露出一只耳朵,又或者是在一簇绿竹后的一小截尾巴……只是寥寥几针,就让整个图案变得活泼起来。
只可惜这布料差点儿,要是绣在丝绸上,这价钱翻两倍都不止。
杨成忠忍着内心的激动,沉声问道:“你这图样儿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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