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求了殿下让我给你一个公主做伴读，满京城的人都在笑话我堂堂一个男子去给个小姑娘做伴读，我是有些在意他们的话，但我不还是来了。”

  只是那时年少，难免觉得面子上挂不上，只能板着脸给外人看。

  林洛仰望着祁晏时笑的凄凄，她像是不死心，又问了一个她在意了许久的事情。

  “那，我生日宴的时候，你在御花园交谈的那个小姑娘是？”

  “什么小姑娘？”

  祁晏时眉头紧皱，表情中充满了疑惑，他思考了半晌，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

  “穿着粉色衣服的一个？”

  林洛不解他的惊讶，但话已经聊到这儿了，还是气弱的应了一声。

  “那是我小姑。”

  祁晏时深吸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可是...”

  林洛张了张口，不想承认自己莫名其妙吃醋的对象竟是自己未来的长辈。

  可，祁晏时的一切已经被她调查清楚了，他确实有个和他年龄没差几岁的小姑。

  祁晏时没什么好气的点了一下林洛的额头。

  林洛今日的精神头过于的好了，让他都忘了，她其实已经生病了很久了。

  “你好好养身体，我们婚期就在下周了。”

  祁晏时揉了揉林洛的头，期待的盯着林洛的眼睛，等待她一句肯定的答复。

  林洛没敢回答，她低下头沉默了起来。

  祁晏时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收起，他蹲下身，眼神正好和林洛的齐平。

  “你怎么不说话，不想嫁给我了吗？”

  他紧张的抓着林洛的手，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不是我不想...”“哇。”

  林洛的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先一步从喉咙中涌了出来，漫出的血液撒在了林洛和祁晏时交织的手上，红彤彤的一片。

  祁晏时眼都不敢眨一下，他的眼泪不知何时充盈了整个眼眶。

  “你别动，别动，我给你擦擦，擦擦就好了，擦擦就好了。”

  祁晏时颤抖着手，拿着随身携带的手帕为林洛擦拭嘴角的血迹，他想搀扶着林洛，但在看见自己满手鲜血的时候，又颤颤巍巍的收了回去。

  这是林洛第一次见他如此无措，就像是个弄丢了重要东西的小孩儿一样。

  林洛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倚靠在祁晏时的身上，伸出另一只干净的手为他擦拭了不知何时涌出眼眶的泪水。

  她甚是虚弱的抓着祁晏时胸膛处的衣服，轻轻拉了拉，示意祁晏时离她近些说话。

  “祁晏时，我好想再见你穿一次红衣，你这身黑衣服，我不喜欢，像是来给我奔丧的一样。”

  祁晏时说不出话，他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只是没有声音发出。

  “我下葬的那天，你穿红衣服好吗，我想再看一样。”

  林洛气若游丝，门外慌乱的声音传来，是祁晏时刚派小厮喊来的太医。

  祁晏时搀扶着林洛，他坐在林洛的软榻上，让林洛靠在他怀里。

  林洛倚靠在他怀里，也不反抗，只静静的等待太医说出结果。

  诊断的太医一个一个颤颤巍巍的上来，又对视了两眼换下一个，一群人对视了几眼，什么也没说，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林洛轻笑了一声，也没为难他们，开口说道。

  “你们出去吧。”

  是她不想活了，是她一直没好好喝他们的药，这时候再让他们承担后果，未免是难为了他们。

  祁晏时没说什么，只是林洛能感受到背靠着的胸膛的颤抖。

  太医们早已经默不作声的溜了出去。

  林洛难得心安，放肆的将自己靠在祁晏时的胸膛。

  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温暖了，好似从没有人可以让她依靠过。

  “祁晏时，下辈子，我不想再做一个公主了，我就想做一个普通人家中的一个女儿，没有那么多规矩，父母都真心实意的爱着我。”

  林洛闭着眼，眼泪不知何时也顺着脸颊流下。

  做这公主的每一天，她都没有快乐过。

  父皇母后的无视，嬷嬷宫女太监们游离的尊重，宫中其他妃子的敌意，守不完的规矩，学不完的事情。

  连到了最后，竟也是一个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在为她哀伤。

  祁晏时没说话，只是林洛肩膀处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打湿了。

  “有下辈子的话...”

  林洛的话欲言又止，她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哪还有什么下辈子啊，是他们太过于不坦诚，两个人猜来猜去，也终究是错过。

  种种事情加在一起，她太累了，就原谅她一些小任性吧。

  怀里的人逐渐没了动静，祁晏时环抱着她，力道越来越紧，像是想把她揉到自己的骨头里一样。

  如果，如果早点知道，如果他们都愿意多说一些，是不是一切不会变得这样糟糕。

  她不想做公主了，就做他的妻子，她可以不守规矩，可以肆意的笑，他还没有带她去看过宫外的世界，还没有带她尝遍她没吃过的那些菜，他想带她去看山，去看海，自由自在的活着。

  祁晏时终究是没忍住，哭出了声。

  遇见她，是在百花盛开的春日，胆怯的小姑娘，却是外界传言的最为端庄的公主。

  那时，颇为狂妄的祁晏时表面对这个守规矩没有自我的公主颇为一屑不顾，眼神却不受控制的一遍又一遍的看向她。

  只是可惜，那个胆怯的小姑娘从来不敢抬头看向他，只是看着那只猫，或者御花园里的花，年少常被夸奖长得不错的少年不免有些郁闷，默默地学起了她，将视线定格在猫的身上。

  他是摄政王的儿子，哪怕他的父王没有那颗心，可他们家的所有人都被皇帝所忌惮。

  他的父王教他，不要在这位公主面前流露出自己的喜爱之情，因为她的身边都是那两位的眼目。

  他听了进去，可偶尔，他想更亲近她一点。

  于是他的眼神一次又一次的瞥向她，却又只能抑制住自己想要靠近的心。

  他带着她做了许多他从前觉得幼稚的事情，上树摘果子，下湖捉鱼给小花吃，他看着她难得开朗的笑，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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