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棠进了城，第一件事就是先冲到车站买票。

  安县车站人山人海。

  入目都是背着大包小包的旅客。

  甚至还有人挑着竹筐，里面装着鸡蛋、粮食，还有两只头顶漂亮鸡冠的大公鸡。

  文棠多看了两眼。

  等排到窗口，就被售票员告知明天去羊城的票已经售罄。

  “8号上午8点半的火车，票拿好别丢了，下一位……”

  最后文棠买了三张票，都是后天早上出发的。

  出来后直接回了小院。

  文东文西已经在收拾卫生了，几天不住人，房间闷得透不过气来，赶紧开了窗户通风。

  文东还背了一背篓的菜，都是从自家菜地里摘的，常见的丝瓜、豆角、茄子这些，不多，但是足够他们解决这两天的伙食了。

  没多久就要去羊城，准备得再多也是浪费。

  看家里没有什么活，文棠和文西说了一声，一路来到吴潇潇家的筒子楼。

  吴潇潇看到她很是惊喜，迫不及待地将人拉进门，

  “文棠你回来了？家里怎么样？回来了还继续卖凉拌菜吗？”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之前文棠隔个几天就会给她送点凉拌菜，完了还不收钱。

  吴潇潇见她送的少，也就没说什么话拒绝，一直拒绝也会冷了朋友的心。

  她收下后，偶尔会带工友过去捧捧场。

  不过料想文棠的生意也不差这几个客人，因为她和工友每次过去，都看到排队客户源源不断的。

  工友回到厂里，还和大家说起这件事。

  说厂里那个离婚的同事去摆摊做个体户了，又让大家有空去支持一下妇女同志。

  同事们知道文棠做的买卖有声有色，颇有规模后，还啧啧称奇呢。

  今天是周日，吴潇潇正好休息在家。

  此时她一脸惋惜地拉着文棠，“那凉拌菜卖得多好啊！真是可惜了，你就该再多摆几天再回去，我跟你说，你回家之后啊，还有不少客户习惯去那里找你呢……今年夏天热得久，你要是多卖一阵子都不知道能挣多少钱。”

  文棠也没想到夏天会热这么久。

  不过其实这两天已经没有之前的高温了，再过几天还会继续降温，销量也会随之下降，自己满打满算，也就少挣了一个星期的钱。

  这样想想好像就不是特别心痛。

  吴潇潇关上门，拿了母亲送来的国光苹果，洗干净切了一半递给文棠。

  “尝尝，这苹果可甜了，蓉蓉特别喜欢吃。”

  文棠洗手后才接过来，苹果确实又大又甜，她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再过阵子就要降温了，凉拌菜也卖不了多久，现在大家客人又买不到，我们先停上一阵子，正好吊一吊大家的胃口，等开了店把老客户吸引过来，生意也会好一些……”

  吴潇潇啃着苹果。

  苹果的清香溢出，她愣了好一会，半晌才笑出声。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买卖之后，这生意经说起来也是一道一道的……”

  “好了，不聊凉拌菜了，我这次来是有正事找你，”文棠说完，毫不遮掩地瞄一眼房间，压低声音。

  “你老公在家不？”

  文棠以前都是喊的李哥，这会却不愿意这么叫了。

  事实上吴潇潇单位同事们都是这么喊的，大家好歹也和李卓时不时就见面，总不好太过生分。

  吴潇潇暂时还没发现文棠称呼上的变化，听她提起自家男人，顿时面露疑惑，她下意识看了室内确认。

  “哦，他不在，他前脚带着蓉蓉去供销社了，咋了？发生啥事了？”

  文棠有些感慨。

  以前还在罐头厂的时候，她就常常听吴潇潇说起这些话。

  那会还觉得李卓很疼小棉袄。

  特别是原身结婚一年后，那会蓉蓉还小，李卓她妈每次一来，有事没事都会在吴潇潇耳边嘀咕谁家又有了孙子。

  吴潇潇还在哺乳，情绪敏感，一度感到压力很大，女儿的奶水都差点没了。

  在李卓贴心的安慰和体贴下，她才缓过来，渐渐把婆婆施加的压力从身上移开。

  因为吴潇潇三番五次在她面前提到自家男人，每次都是一嘴好话，所以文棠对李卓的印象还不错。

  但自从那天从表妹婚礼回来，想法j完全变了。

  人家疼着女儿，也不耽误生儿子啊。

  文棠怕吴潇潇一下子接受不了，没急着一骨碌说出猜测，她想循序渐进，先让吴潇潇有个心理准备。

  “我记得你老公好像是独生子吧？”

  “对啊！”

  吴潇潇纳闷地点头，一时半会没搞懂她想问什么，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婆婆早年生了三个，不过有两个不幸夭折了，还都是男孩，那会眼睛都哭红了……”

  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她想要孙子，如果没有计划生育还好，现在抓得这么严，我也没法生，总不能让我和李哥齐齐下岗吧？不过上个月她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再提过孙子的事了。”

  文棠得到她的肯定答复后，心里愈发确定了。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推断，那现在真相几乎就是呼之欲出，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

  文棠的脸色越发认真严肃，“你老公家是不是在石桥公社的第一大队？他今年是不是经常回家？你婆婆从去年开始来了几次？”

  吴潇潇见好姐妹接连不断都在问男人和婆婆，好像两人背着她做了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我婆婆？去年到今年夏天，她也就来了一回。”

  吴潇潇被她一连串问题问迷糊了，心也提起来，莫名有点慌，声音也压不住了。

  “文棠，你到底想说啥？你直接说就是了！”

  这吊的一手好胃口，她压根猜不到也顶不住。

  文棠看着她一头雾水，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忽地叹了口气。

  “我表妹前几天结婚，我去了一趟石桥公社，然后看到你婆婆抱着个小男孩，那孩子看着有一岁多了。”

  文棠看着吴潇潇茫然的眼睛，艰难开口。

  “我以为我看错了，还问了村子里的人，结果他们都说那是李哥的儿子……”

  吴潇潇听完，足足缓了好一会。

  她的脸色开始逐渐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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