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思考哥哥话里的深意，楼下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他们也及时赶到了现场。

  在我成功救下了哥哥后，事情的发展突然变得格外顺利。

  那群警察带来了一位医生，医生迅速用专业手法为哥哥止了血，并把伤口包扎好。

  “放心吧，因为发现得及时，病人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要注意调养就好了。”

  我对着他们连连鞠躬道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警察叔叔们对我们进行了一通思想教育后，便开车离开了。

  他们的离开并没有带走室内紧张的气氛，反而让我感到了一丝窒息。我转过身，看着哥哥，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奈。

  “小冰，你这是何必呢？”哥哥重复了一句刚才的话，声音微弱而沙哑。

  我走上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哥，别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我已经想到该怎么让妈妈认识到错误了，你再等等看好不好？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哥哥埋下头，温柔地笑了一声：“好。”

  警察没来之前妈妈就已经醒了，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目瞪口呆，直到警察走了嘴也没合上。

  我闷闷地转过身问她：“这回你满意了吗？你都要把我们逼死了，这回你满意了吗？”

  妈妈站在原地，白着脸道：“这关我什么事，关我什么事……”

  她的嘴唇嗫嚅着，似乎是觉得自己委屈，嗓门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你们要死怎么还赖到我头上来了，是我把刀架在你们脖子上逼你们去死的吗？每次但凡出点事就怪到我身上，我看上去很好欺负吗？我到底哪儿欠你们了？”

  “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们拉扯大，没想到养出了两条白眼狼！我不就是爱跟别人说说闲天吗？哪个老头老太太不这么干？人家的子女怎么就不管？多大点事被你们俩翻来覆去地骂，就像我多讲了几句话就犯了天条一样，那我这么蠢我还活着干什么？我还不如从楼上跳下去，死了一了百了！“

  说着，她又摔了杯子，怒气冲冲地跑到阳台上。

  见她又开始耍无赖，我受不了了，掀起面前的茶几一把摔到地上。

  在玻璃迸溅的威力下，妈妈吓得止住了动作。

  我双手叉腰，对她怒目而视：“你闹够了没有？”

  “搅黄我哥婚事的是你，发疯委屈的人也是你，什么角色都让你一个人演了你还不满意？做了一堆坏事还不准别人骂你，你以为你是那天上的仙女人人都得供着哄着？”

  “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当妈的人，从小到大，对全世界的人都嘴甜，都不得罪，就只逮着自家孩子欺负，坑完我就坑我哥，在你嘴里我俩就是笑话，就是傻逼，就是罪人，不，我俩连人都不是。”

  我踏前一步，吼得超级大声，声音都有些变形了。

  妈妈不知所措地后退了一步，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上来。

  我冷笑一声：“我懂你的想法，你觉得把我们家的私事往外说不是什么大事是吧？可我想问你一句，为什么你就只把我和我哥的事儿往外说，那你自己做过的丑事呢？你怎么不说出去了？”

  “你没秘密吗？你没跌过跟头吗？为什么轮到你自己的就不说了？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我妈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我继续输出：“你不说自己的秘密是因为你也知道会不好意思，你也知道会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要对我和我哥做这种事，我看我们俩不是你亲生的，是你捡回来的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从今往后就断绝母女关系吧，我就当再也没你这个妈了！”

  “不是啊，小冰，不是啊……”妈妈站在原地不住摇头，“你不能这样的，我们是一家人，你不能这样的……”

  “我就随便聊聊天而已，我也不知道她们会乱说，更没想到她们会传成那样，这不能怪我啊，早知道我就不跟她们聊了。”

  妈妈的解释很苍白，一向如此，每次惹我们发火了，她都是用这套说辞为自己开脱。

  我们听得都麻木了。

  我叹了口气：“现在说后悔已经没用了，你不知道吗？你已经把我哥的这辈子毁了，而且马上就会轮到我，我没有办法再跟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不想死，至少现在还不想。”

  “我和我哥今晚就搬出去住，从今往后你就一个人了，爱邀请谁到家里来唠嗑就邀谁吧，说我们是白眼狼也没关系，总之，我们不会再来看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你不能这样对我！”妈妈一声大叫，指尖怒戳到我眼前，“我辛辛苦苦把你们俩养大，当牛做马大半辈子……”

  又开始了，我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谁是牛谁是马？我和我哥才是牛马，被你压在身下骑了二十几年，你还想继续骑我们？不可能，我们现在要翻身做人了。”

  我无视掉她喷火的目光，回到房间，从床底下抽出早已打包好的行李箱，扶着虚弱的哥哥一起走向大门。

  妈妈意识到我这次是来真的，吓得膝盖都软了，差点摔到地上。

  她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扒着我的裤腿哭到不行：“你们别走，别走！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马上就把那群八婆拉黑，再也不跟她们联系了，以后路上碰到也不说话了，你们留下来好不好？不要留妈一个人在家，别走啊……”

  这些话我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光说不做的事情她已经干得太多了，她的信用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这个家我已经待到生理性厌恶，我本来就打算哥哥结婚后，我就一个人搬出去住，房子都已经租好了。

  现在看来，房子租得正是时候。

  我强硬地把自己的腿从妈妈怀里拔出来，然后打开房门，可没想到，外面不是黑夜，而是一片刺目的光。

  我从这个漫长的噩梦里醒了过来，一睁眼，头顶上方，小程妹妹和熙熙妹妹正关切地看着我。

  我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我救活了我哥哥。

  也救了我自己。

  原来，只是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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