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路，跟踪调出车牌号XXXXX的监控……”

　　“在执行机密任务……不用派人帮忙……”

　　“根据路线，最快速度疏散人多的地方，但别贴近……”

　　一句句极力冷静的话，从纪修年口中一一响起，一道道命令跟着下达。

　　挂断电话。

　　咳嗽声止不住的响起。

　　这回却没了关心的人，更没了会递来的蜂蜜水。

　　“咳咳……”

　　纪修年压抑着因为气血翻涌，一阵阵涌上的咳意。

　　他指尖微颤，捂着嘴，低低咳嗽着，却压根顾不上自己，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将车开到了最近的警局。

　　“纪队！”

　　“纪队！”

　　“纪队！”

　　一道道响起。

　　纪修年脚步不停，紧张的问道：“监控呢？车在哪？有发生什么事吗？”

　　“刚才上了XXX路，一直在开，目前没发生任何异常……”

　　监控被调了出来。

　　熟悉的车辆再次撞入眼中。

　　高清的镜头下，隐隐能看见挡风玻璃里，虞鸢坐在驾驶位的身影。

　　心脏开始抽疼。

　　纪修年慌乱的心却稍稍安定了下来，微松了一口气，大手忍不住触碰了上去：“……还好，没出事。”

　　他将所有人赶了出去，一个人坐在监控室里，静静地看着虞鸢所在的监控。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哪里出错了？

　　明明一开始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说要结束？

　　求婚礼上，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浮现，纪修年难得冷静下来，仔细回想。

　　他记得在虞鸢答应他求婚时，还没出事，鸢鸢也没哭，直到……

　　两次被打落的手机突然被想起。

　　难道，是因为银代？

　　是因为他开始说了银代的事？！

　　定位器三个字忽然闯入耳中。

　　纪修年瞳孔一缩，猛地站了起来，咳嗽低喃：“难道是因为定位器？不喜欢被人监控，不想被查到位置？”

　　可，他明明说的是有危险的时候。

　　‘你在你手机里装定位器？’

　　‘你，怎么知道……’

　　仅有的两句反问的话，来来回回想了数百次，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却又理不出一个完整的理由。

　　——

　　车子保持极限速度，越开越远，越开越偏，直到没油才被迫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

　　虞鸢浑浑噩噩的下了车，脚踩在地上，有一种飚车后的不真实感。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上干透的冷汗，被风一吹，透着彻骨的凉。

　　凉意从脚下蔓延至全身。

　　她抬头，愣愣地看着眼前漆黑的夜色，手伸出，却被无情的吞噬在了黑暗中。

　　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是在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一种还在监狱的窒息感汹涌而来。

　　无形的束缚着发紧的心脏。

　　虞鸢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脚下混混沌沌，漫无目的往前走着，不知道要去哪。

　　只是莫名觉得累。

　　心理上、身体上，疲惫感渗透全身，好像这一世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纪修年……

　　熟悉的名字变得陌生，心尖都在发疼。

　　虞鸢拿着在车上找的钱，随便找了一处民宿，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不想去想。

　　就这么躺在了床上。

　　昏昏沉沉间，她又梦见了上一世，梦见为了戒毒，在监狱和戒毒所一关就是几年。

　　梦见父母出事。

　　更梦见自己为了报仇，将徐方泽、宁氏一家活活打死，冰凉的手铐戴在手腕上。

　　咔嗒……

　　清晰的落锁声刺激着每一处神经。

　　梦见再次被抓。

　　“新进来的？”

　　“听说吸毒了……”

　　“听说杀人了……”

　　“人被活活打死……”

　　“我认识她，她是大明星虞鸢，回香斋害了不少人，她居然还敢杀人，早该被抓进来了，他们一家都活该……”

　　“那可得好好教教规矩……”

　　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恍惚中自己和人动了手，她只有蛮劲，一个人、两个人……总有力竭的时候。

　　拳头落在肉体的声音。

　　打输了一身伤，但她学不乖，不认老大，不站队，憋着劲儿，找着机会找回来。

　　打赢了一身伤加禁闭室，以及一道道记恨的目光。

　　高级监狱里，谁又是好惹的主？

　　隐隐约约间听见了喊声。

　　“鸢鸢……”

　　“鸢鸢……”

　　虞鸢疲倦的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见了一张焦急又紧张的面庞。

　　纪修年紧张的神色微了些，拿过水杯和药：“先吃药，你有点发烧。”

　　大手刚想将她扶起来。

　　掌心触碰到胳膊。

　　真实的感觉。

　　虞鸢一下子从梦境中回笼，猛地惊醒，啪地一声拽住了他的手臂。

　　哐当！

　　水杯被打翻在地。

　　纪修年一个不备，半个身子栽倒在床上。

　　虞鸢一个翻身，用劲浑身的力气压着他，一手按住他手，手臂横过。

　　手肘死死地抵住他的脖子。

　　她微哑的嗓音透着冷：“纪修年，滚出去！”

　　以往同样的姿势。

　　纪修年却生不起半分旖旎的心思。

　　他望着压在身上的人，一向笑眯眯，带着满肚子坏水的美眸里。

　　现如今满是防备和若有若无的敌意。

　　是的。

　　防备、敌意。

　　那眼神深深地倒映在眼底，伴随着脖子上，清清楚楚传来的窒息感，一点一点刺痛着纪修年。

　　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心脏却在发冷，一瞬间如坠冰窟。

　　为什么？

　　明明第一次在综艺上，他都不曾在虞鸢这里，感受到明显的防备和敌意。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咳……”

　　咳嗽从喉间响起。

　　纪修年错愕地看着她，一种挫败感、无力感、苦涩感齐齐涌了上来。

　　他努力张了张嘴，试探：“因为定位器？”

　　虞鸢瞳孔狠狠一缩，手肘刹那间抵得更紧，喉结上传来的压制感更加强烈。

　　“咳咳！”

　　果然！

　　强烈的咳嗽声止不住的从纪修年口中而出，心下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他伸手，握住了虞鸢的手腕，却没用力：“咳咳……你、你要是不喜欢……咳……我不查你定位好不好？”

　　“我……咳咳……之前送你的银代，咳，我从没查过你位置，也……没窃听过。”

　　“咳咳咳……抓毒贩围剿那次……你跑丢了……我……我是想通过定位找你……”

　　“你卖了，我查不了……鸢鸢……咳咳……你别生气，我没想要监视你。”

　　“你看，你黑粉的事，我也是……也是后面才知道，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一定不碰你隐私。”

　　“……要是不喜欢银代，我、我们不用……咳咳咳！我送你其他的手机，好、好不好？”

　　艰难的声音带着隐忍的咳嗽，一声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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