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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陈靖安这一走再回来就没个固定时间,南栀习惯了,压根没指望他三两天能回来。

没过去几天,南栀父亲复查结果出来,病症复发,可谓是当头一棒。

手术还不到一年就又长了一个,不论别的,就单论患者的心态,都不好叫人接受。

南栀接了电话立即买了车票往北城赶,心情平复下来才给陈靖安发去消息说明情况。

陈靖安没立即回复,他在队里训练,不能及时看手机消息。

南栀也没想打扰他,生老病死这些事,告诉再多的人也不顶用…

父亲的病,所有人都是盼着能好。不说坚持个十年八年,哪怕是再多五年都知足。

然而天不遂人愿,一年不到就又闹起了毛病。

听妈妈的意思,手术必是躲不过去了,就是换作健康的人也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手术伤害啊…

南栀赶回北城时父亲刚刚办理入院手续,孙爸爸表现的心态极好,笑着逗自己闺女,“你爹我这是二进宫了。”

南栀也不多说话,只是笑眯眯的安慰父亲,“没事儿,得了病咱们就治,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一直觉得,这病虽然生在父亲身上,却是落在了他们三口每个人的头上,他们应该一起面对。

父亲压力大总觉得自己是累赘,他也只是表现的心宽,不想家人跟着担心着急而已…

他们一家人跟医院打交道,与病魔抗争,来来回回好几年,父亲还是不见好。

有时候南栀静下来也会抱怨,这是多残忍的事情啊…

哪一次不是抱着生的希望,每每到他们以为没事了,会好起来的时候就把这希望给硬生生的打下去。一次又一次,磨的人都没了棱角。

记忆里,父亲脾气不大好,性子总是很急,这些年被病痛折磨的,性子都磨平了…

南栀和母亲做陪护,一替一天,做检查,做治疗,做术前分析准备。

这次情况不大好,医生找了南栀,说是可能做不了手术,今后要靠靶向药物维持。

这是南栀做的最坏的打算…

也是所有治疗的最后一步。

病症太严重,手术不了,药物维持,过一天算一天。等药效不起作用的时候,人也就没了…

医生说还不确定,要等会诊之后再定方案,南栀说好,有结果了马上通知她。

声音颤颤的,满病房里的家属,数她年纪最小。

南栀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父亲在门口等着她,笑得一脸温柔,“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不用瞒我,我不怕死。”

“没有,”南栀吸了下鼻子,“别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

父女俩正说着话,南栀电话响起来,是陈靖安。她接起来,父亲已经退到了一边。

“怎么样?”

陈靖安的声音显出疲惫,对她却是颇为关心。

南栀从脑子里过了一遍措辞,“还不确定,要等会诊之后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治疗方案,有消息了我告诉你。”

不知不觉间陈靖安已经蹙起了眉头,南栀表现的太冷静太成熟,这本不该是她这个年纪承受的辛苦。

“行,你自己也注意休息,我忙过这几天就请假。”

“不用,”

南栀的声音终于染上了哭腔,对着自己的丈夫,她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吸了下鼻子,笑言:“北城这么多人呢,家里,外公那边,都能帮我的,你不用着急回来。”

“南栀。”

陈靖安轻声叫她,心里不是滋味儿。

小姑娘闷声闷气的,安慰他,也安慰自己,“我没事。”

陈靖安从喉咙里挤出宠溺的笑声,“我知道,我媳妇儿最坚强了。”

这样亲密的话,还是头一回听他说。

南栀破涕而笑,“你好好训练,别挂念这边,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陈靖安叹了口气应下,“好。”

南栀望窗外,第一次意识到这场婚姻并非想象中的身不由己。

从前爸爸生病,她一直不敢表露自己的情绪,怕爸爸多心,也怕妈妈难过。那时候,她只能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大哭一场,然后再笑嘻嘻的做父母的开心果。

这一次,至少她还有个可以倾诉的人。

哪怕他们相隔万里,可南栀知道,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她可以给她的丈夫打电话,可以听他安慰的声音,那些都是她底气的源头。

后来会诊结束,医生给出的方案还是手术,做腹腔镜,对南栀来说是件值得欢喜的事情。

至少…还能手术…

至少还没到最后一步…

虽然生病,但是南栀父亲的身体素质不错,所以医生那边很快确定了手术时间,定在下周一。

所有经历过的再经历一次,不论是患者还是家属倒都是经验之谈了。

孙爸爸的状态始终不赖,和同病房的患者家属谈天说地,传授自己上一次的手术经验…

他们住在普通病房,当时叶晚棠过来探望想给换个私人病房。孙爸爸不同意,说是这样热闹,还能找人说说话。

南栀也是考虑这一点,普通病房确实更有烟火气。而且…她也不大想因为自己家里的事麻烦婆家。

病房里三个患者,三个家属,一共六个人:南栀和父亲在北床,靠墙;中间床是一个奶奶,儿子陪护;南床靠窗的是个老大爷,也是儿子陪护。

一屋子人里数南栀年纪最轻,又是个小姑娘,同病房住着,另外两个陪护没少帮衬她。南栀也会时不时买些水果、饮品之类的分享给大家,一屋子处的很是红火。

南床的家属总是若有似无的撩拨南栀,看她小姑娘家家无依无靠照顾父亲,难免动了些活泛心思。

临手术前那俩陪护的哥哥说手术后帮着抬人,南栀笑着礼貌回绝。

后来陈家殷家过来一大堆人,这丫头没撒谎,确实是用不上他们。

陈家到底是重视南栀,陈解之夫妇一个没落,就是请假都得前来看望。

陈靖安是手术前半个小时赶回来的,和岳父说了几句话,手术车便过来把人接了进去。

目送父亲进手术室,南栀眼圈发红。这种事,嘴上说的再通透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只有摊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南栀隐忍着,同两家来人交涉应酬,再是亲属也得分个里外,这事本就是图个情分。

她在一众长辈间攀谈,时刻保持着微笑,陈靖安一样,在一边同男流交际。

大家族里就是这样,不管遇上多大的事,在外人面前装也得是像模像样。

小夫妻俩打见面也没说上几句话,后来不知道陈靖安用了什么法子把男性长辈哄了回去,如此一来这些女流也都跟着回家,留下的都是知近的亲人。

公婆皆没走,陪着南栀母亲说话,南栀舅舅也在其中。老一辈的都不愿意打扰他们小两口团聚,自觉的凑在一块,用不上他俩陪着。

中心手术室门前聚满了家属,座位有限,小两口在飘窗台挤出个位置来,陈靖安衣服脱了垫在南栀屁/股底下。

媳妇的小手拉在自己掌心,瘦了…

也就几天的时间,小脸都掉了肉。

“你请了几天?”

南栀慢声细语的问他,小脑袋倚上了他的肩膀。

陈靖安轻捏她的指尖,“三天。”

“嗯。”南栀又侧头靠的近一些,“你们领导有没有说你?”

他臭屁,“他们不敢。”

南栀咯咯乐,“等出来了看,估计没有什么事,差不多你明天就回去吧。”

她替他着想,部队的事不好耽搁,他又在上升期。

陈靖安没出声,不停地把玩她的小手,软软嫩嫩的,攥在掌心总是爱不释手。

无声而又漫长的等候,俩人依偎着,甜蜜恩爱的样子,家里老人们看着也高兴。

广播打破了这段平静:“肝胆胰外科孙安绍家属请到协谈室,肝胆胰外科孙安绍家属请到协谈室。”

两句话的功夫,人就都跑进了协谈室,住院医生和主刀医生都在玻璃挡板处候着,手术中途被叫家属…并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医生解释了一通,大概意思就是按照磁共振片子定位的病灶并未找到,但是发现一个差不多的大小的,无法对其定性。仪器和肉眼观察都无法确定磁共振所显示病灶位置,最终决定更改手术方案。

因为紧张再加上医生专业术语的解释,大家都是听得一知半解,人一多又是七嘴八舌的问。

陈靖安从专业角度给医生说的话做了个总结,“就是说这次磁共振做出来这个不是恶性瘤子,对吧?”

医生自然不会把话堵死,“目前来看是这样的,不过是不是还要看一个月之后的复查结果,如果不是就不会再生长,如果是的话在复查片子上会有显示。”

陈靖安握住南栀的一只手用了点力气,头歪过去,“是好事。”

南栀轻“嗯”了声,过去签字。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双腿发软,俗称为后怕吧。这会南栀的心脏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突突”直跳,签完字纤瘦的指尖都在发抖。

手术继续进行,陈靖安搂着小人从协谈室出去。南栀眼泪汪汪的,刚刚不显,这会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都爆发出来,小姑娘憋屈到漱漱落泪。

怎么会不委屈呢?

为什么偏偏是爸爸?为什么病魔偏偏找到自己家?为什么日子总是过不顺呢?

陈靖安把人拢在怀里细细安抚,没一句多余的话,却是给了她最大的安慰。

她年纪轻轻就经历这些,总会叫人心生怜惜之情。

除却中间的插曲,手术进行十分顺利,两个小时后孙父从手术室推进监护病房,麻药劲没过,仍旧不够清醒。

确保平安后便叫老人们先回去,医院这边留下他们小两口照看。

孙父目前被安置在监护病房里,普通病房这边的床位闲置着,南栀回来取术后用品,同病房的小哥欲帮助南栀,被陈靖安笑着婉拒过去。

好端端的,偏偏搂上了她的肩膀,南栀发怔,从他挑衅的眼神中猜出一二,往他怀里靠去给足了面子。

他们夫妻,到底是有了几分默契。

孙安绍第三天从监护室出来,陈靖安直接安排进了私人病房,说什么也不能叫惦记他媳妇那小子再动歪心思。

怕岳母和南栀劳累,陈靖安又请来了两位资深级别的护工,都是业内叫的出名号的,价钱自然是低不了。

南栀舅舅不让推脱,说他做女婿的孝敬老丈人是理所应当。

南栀倒觉得过意不去,自己家里出事他跟着忙前忙后。再看看自己这个做儿媳的,总是差些火候…

陈靖安假期即将结束,剩最后半天。孙妈妈把南栀打发走让她好好陪陪自己丈夫,南栀答应,确实该多给他些陪伴。

虽然他们是夫妻,但大多时候还是陈靖安更包容照顾她。作为妻子,南栀深知自己做的不足。

俩人回家收拾些零碎东西,南栀装包。陈靖安躺在床上伸着胳膊下来把坐在地上的小女人捞上床搂怀里,南栀乖巧的在他怀抱中一动不动。

这种事对夫妻来说再平常不过,他们又是军婚,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自然躲不过那些事。

更何况南栀对陈靖安心里有愧,心底自觉的想要这样补偿他。

陈靖安火热的皮肤包裹着她,南栀大气不敢出。

可他就这么抱着,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南栀有一种…被凌迟的感觉…

大概几分钟后,南栀实在忍不住低语。

“你要是想做就做吧…”

陈靖安睁开眼睛,从头顶睨着她的小脑袋细细打量,低低的笑出声来,“你想要了?”

南栀差点被羞死过去!推了下他禁锢自己的胳膊,没推动…

“我没有!”

这话在他口中变了味,南栀面子薄总是害羞。

他笑完轻声安抚,“睡一会吧。”

又恢复了那副寡淡的模样,这般禁欲的嗓音,南栀都怀疑他是不是在沈城出了轨…

南栀委屈…  明明自己都这么主动了,他竟然还如此无情的拒绝她!

他就是有小三儿了!

天地良心…

美妻在怀,哪个男人会坐怀不乱?

只不过他陈靖安比较克制,给这小妮子养精蓄锐的时间,别没多久就嚷嚷着累,动不动就被欺负的掉眼泪。

说白了,他心疼她,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精神压力又大,这次回来抱在怀里明显瘦了一圈。

他可舍不得这么压榨她,谁让他是绝世好男人呢?

到了傍晚陈靖安在家吃过晚饭便去了车站,南栀萌生了莫名其妙的心思。

这一别,又是几个月。

陈靖安哄她,暑假就去沈城找他,南栀点头答应,俩人别过…

没多久孙父出院,陈靖安远在东北叫来陆瑾辰过来帮忙。陈家照顾他们父女感情,叫南栀在娘家多住上几天,等踏实了再回去。

可毕竟是结了婚的,总住在娘家不是那么回事。住了第三天的时候父亲就念叨着叫她回去,她又赖皮赖脸在家里住了两天才回陈家。

暑假到来,南栀和导师研究大论文,得留在北城忙一阵子才能到沈城去,公婆听了多少有些不大愿意。

在听说南栀暂时过不来时,陈靖安一听一过也没什么异样。

就是…新兵觉得好像有那么一天的训练苦了点,教官板了一天的脸…

等南栀加班加点忙活完已经是一周以后,抓紧买票,赶上假期返城高峰又拖了三天。

南栀战战兢兢的给他发消息:没有票,晚到三天。

陈靖安收到消息后暗骂了一句,手机关上,重新塞回兜里。

果然,没有收到那个习惯性的‘好’字,南栀有些心急,直接给陈靖安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她才意识到这几天他们有些闹别扭的苗头,硬着头皮喊了声,“陈靖安。”

“什么事?”

他不冷不热的,显然情绪不佳。

南栀底气不足,确实是自己失约在先,“内个…当天的车票没买到…”

短暂的沉默,陈靖安还未回话,南栀又怂怂的补了一句,“我可能要晚到几天…”

“行,我先训练了。”

然后,传来的就是忙线的声音…

南栀盯着灭掉的手机界面发呆,心里泛酸。这事儿确实是怪她,前几天陈靖安就让她先把票买了,不然到时候不好抢。

可她不听,学校这边时间不固定,她也是想等有确切时间了才能保准些就没买。俩人当下意见不合闹起了小矛盾,结果还真叫他这乌鸦嘴给说着了…

三天后南栀抵达热情似火的沈城,是真正的字面意思的‘热’,沈城的夏天堪比撒哈拉。

陈靖安派来个女士官接站,估计这小心眼男人还在跟她呕气,南栀不以为意,对谁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天热,到家后先冲了个澡,陈靖安不知道从哪发了横财,家里安上了空调,顿觉美滋滋。

等他回来时,南栀正窝在沙发上惬意的舔着冰淇淋,脚趾头都舒服的跳起了舞。

见他回来南栀也不出声,陈靖安把帽子摘下来,单手解上衣扣子。两个多月未见,这小妮子的别扭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现在洗澡还是回来洗?带你出去逛逛?”

南栀一听出去眼睛都惊喜的大了一圈,突然想到俩人在闹别扭又压低了声音,“我下午洗过了,不过晚一点出去吧,现在正热着。”

南栀就是这样,单纯到别人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比如现在,她明明对出去玩这件事满怀憧憬,却又是要面子的嘴硬。

陈靖安才懒得理会她这些小心思,直接作出决定,“现在出去,晚一点还有晚一点的事。”

好好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南栀总觉着哪里怪怪的…

陈靖安脱下了军装,换了一身日常衣服,少了分庄重,多了些慵懒。

南栀看着他,不免感慨,真帅啊…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老天爷追着他喂饭吃。

陈靖安是开车带南栀出去的,家属院离北陵近些,这会儿正好去转转。两人就这么瞎转悠,碰上钓鱼的南栀也能跟人攀谈上,别的不说,她真是个小话唠。

俩人买了点鱼食在水边喂,小鱼儿凑过来就把她逗的人仰马翻,陈靖安吐槽她着实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南栀生气,新仇旧恨一起算,小拳头直往他身上招呼,陈靖安也不让,抓住她的小手腕开始抓痒,南栀又笑又气,俩人闹腾了好大一阵子。

一个下午的功夫,那点小别扭就都烟消云散了…

后来饭点陈靖安带她进了一家螺蛳粉店,亏他还有点‘良心’。

本来他要点别其他餐品,但是南栀暗戳戳的耍小性子。

老婆这么可爱怎么办?

只能宠着。

于是陈靖安有幸品尝到了她感兴趣的屎味米粉…

吃完俩人回家,正巧碰上隔壁种豆子,南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家,一撒手就跑过去凑热闹。

陈靖安并不知南栀哪来这么大的亲和力,他住过来一年和隔壁不过就是点头的交情。她满打满算加一块不到四个月就能和人家家属打成一片。

陈靖安摇摇头,只剩下一脸无奈与宠溺的笑容。

隔壁家也是个副连,比陈靖安长几岁,估计年底就能升。两男人蹲门口抽烟,看着自家的女人在院子里胡闹。

天黑下来就有蚊子,又是花花草草的,陈靖安不想遭这份罪,临回家前到南栀跟前晃悠了几个来回。

南栀这会正沉浸在种田的快乐中没有心思理会他。

后来陈靖安耐不住,“我回屋了,你回么?”

南栀头都没抬,又种了一颗下去,“你先回吧,我把这些弄完再回去。”  

语气软软的,听得人心里泛痒痒。

隔壁家属见陈靖安一脸黑,愣是没憋住,哈哈的乐了起来,陈靖安早已经翻墙进了家门。

南栀被乐的好奇,“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那大姐乐的喘不上来气,“你和你家那口子多久没见了?”

南栀脱口而出,“两个月了。”

这会大姐不笑了,耐着性子说教,“好妹妹,剩这点姐姐自己种。这当兵的不容易,结了婚分居的更难,你快回去陪你家那口子吧,他走的时候脸都黑了。”

南栀理解过来,难为情的低下头,耳垂红的像要滴血,“我…  我一会再回去…  ”

“哎呦,好妹妹,姐姐是过来人,男人嘛,就图那点事,你把他伺候好了,他就不找事了。你这两个月见一回还不满足了他,你让他等什么时候?别到最后忍不住跑到别人那去,有你后悔的!”

“说的什么话!”  

隔壁大哥瞬间被激怒,“天挺黑了,你也别弄了,明天再弄。”

南栀见情形不妙,声音柔软,“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您玩。”

大姐会心,“去吧。”

南栀和大哥大姐挥了挥手,便回了自己家。

隔壁这边,大哥正因大姐说错了话和她争辩。大姐就是一脸正义凛然,说这妹妹单纯,她喜欢,要提醒着点,更何况她今天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那边大哥就觉着这是人家家事,不该多管,两人吵吵闹闹也进了屋。

陈靖安已经躺在了炕上,灯也没开,才八点来钟,他不至于睡的这么早吧…

南栀看不太清,心里没底,小心翼翼地拿换洗衣服。

“过来。”

南栀还没翻腾完就听到这阴沉沉的一声,吓的手里衣服掉到了地上。

“等…  等一下。”

这种时候南栀多是害怕他。

他俩确实是两个月没见,但是那事…得有三个来月没做过了…

“孙南栀。”  

他连名带姓的叫她,语气更沉。

她害怕…只得乖乖的过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大炕上,南栀一身的泥土味混合着汗香。

他舒服了就开始挑逗南栀,“你知道他们都管家属院叫什么?”

南栀被他磨的神志不清,回的话也稀稀碎碎,“什…么…嗯…”

“猜。”

他笑着换了姿势,“猜对了有奖励。”

南栀这会什么心思都没有,他折磨人的手段厉害,只把她弄的哭唧唧的求饶。

陈靖安乐在其中,低头凑到她耳边发出诱惑的声音,“炮楼~”

南栀悲愤,这种事,他总要说的这么露骨…

其实这话不假,住这院里的都是军人,逢年过节放个假一准有她这样小媳妇过来,个个目的明确,都是那点事。

时间久了就见怪不怪了…

后来陈靖安又开始细数她今天在院子里的不懂事行为,一边讲大道理一边折磨她。

每一下都要让她重复他讲的话,南栀是真惨啊,最后还是哭一边复述。真不知道他哪来的本事,能在这事的时候一本正经的讲述人间正道…

陈靖安就一点还算君子,做的时候做够,洗澡的时候就是一门心思洗澡,这倒让南栀放心。

俩人刚开始的时候南栀不习惯他帮着洗,多少有些少女的矜持害羞,后来时间久了也就形成了一种无形的默契,便习惯了事后被他伺候。

南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骨头架子都散了,他的那些话一句没记住,倒是学会了新姿势。

从炕上起来照常是没人,不过饭菜倒是热腾腾的。南栀总在想,自己妻子是不是不称职?她不会做饭,不会打扫家务,就连换洗的贴身衣物都要人家自己洗。

好像…只有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她才被称得上这个人的妻子,可是就算是那事,她也不是尽心尽力的,不过是在配合他罢了…

南栀甩了甩头,完全鄙视自己这种想法,谁说做人家媳妇儿就要会洗衣服做饭的?亏她还是学女权的?真是对不起自己的专业!

南栀有一门课是西方女性文学,分析的文学作品都是极具女权思想的,所以在和她现在这种贤妻良母的传统思想碰撞以后,矛盾自然产生。

陈靖安出完早操回来南栀已经没在大炕上呼呼大睡了,他也不出声,轻手轻脚寻到厨房。

小丫头正细嚼慢咽着,昨晚折腾的久,她累的不行,这会半眯着眼有气无力的嚼花卷,腮帮跟小松鼠似的可爱的招人疼。

“昨晚我说的话,复习一遍?”

这声音在南栀脑子里回荡跟幽灵没什么区别,她猛地抬起眼看面前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男人。

此时他正不怀好意的笑着,手指搭上领口解扣子,南栀大眼睛泛着水光,布灵灵的闪着无助…

她哪里能记住他的话!

陈靖安边笑边脱下了军装外套,他笑得耐人寻味,南栀瑟瑟发抖…

在南栀战战兢兢的目光之下,陈靖安慢条斯理的扒了一颗鸡蛋递到她手里,指尖相触的瞬间南栀猛地发颤,咬着唇不敢承受他炙热的目光。

昨晚的身体记忆太深刻,她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看着她恐惧又躲闪的小白兔模样,陈靖安不由得耸肩闷笑…

他喜欢捉弄她,喜欢看她因为自己而不知所措。她的那份纯粹流露的太过自然,陈靖安乐在其中享受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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