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忘忧长老震惊到无以复加，自己的得意弟子，十年来无所踪迹，竟然是这个原因。

  他心知清水一定会告知缘由，于是整理衣襟，缓缓坐下，做好倾听的姿态。

  见到师父慈祥的笑容，清水压抑已久的心情终于有了宣泄口，他缓缓说道，十二年前，拿到了群青大会冠军后，当时人人都说，柳家的荣光又要重现了。

  当时被这些言语冲昏头脑，事事都想争先。二哥曾劝过，要收敛心气，为人处事都低调一些，自己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自以为剑术、符箓、防御、骑射都学得不错。白岚的御风术，连叶茗的符灵操控，也学了一些皮毛，还跟星火一起研究冰针。

  单打独斗，就没输过，却不曾再仔细想想，也许大家是见他年轻，也有可能是看在柳家的面子上，让他几分。

  围猎妖兽时，次次都要争先，队长曾多次劝诫自己，可是他不仅没有听，反而抢着当队长。

  说到这里，清水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忘忧长老拍拍他的肩头，说道：“孩子，心里苦，说出来就好了，不要一直闷在心里。”

  努力稳定心神，清水继续道：“当时，家里接到线索，要去抓捕一只道行颇深的狼妖。

  我自告奋勇，要亲自带队去，二哥拧不过我，就批准了，只是让我答应一个条件，就是必须把队伍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一行十二人，顺利地抵达狼妖的洞穴。等一切布置妥当，只留了一人外面接应，带着十位兄弟进去围猎，却不曾想……

  话说到一半，清水已经泪流满面，内心懊悔万分。

  “我们自以为做了万全的准备，进入洞穴后，清理小妖兽异常顺利，让我逐步放松警惕。

  狼妖实力不强，几个回合就败阵逃离。我当然不甘心看着它逃走，就带着人往洞穴里一直追，全然不顾危险。

  之前就有队友曾提醒过，穷寇莫追，宁愿再布置一次，重新考虑抓捕。

  可惜我被近在咫尺的胜利冲昏头脑，将这些忠告都抛在脑后，心里还暗自觉得，是他们太谨慎。”

  说到这里，清水掩面痛哭，想必这一段痛苦的回忆时时折磨着他，令他每次想起就痛彻心扉。

  那种追悔莫及的悔恨，无法向人言说的自责，缠绕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令他无法自拔。

  也许压抑太久，只有到了师父面前，清水才能放声大哭，尽情宣泄情绪。

  良久，清水止住眼泪，续道，等追到洞穴深处，那狼妖不再逃跑，开始反击。

  同时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钻出来一群小妖兽，避之不及，众人被围困在中间。

  那时才发觉，狼妖只是佯装不敌，利用狭长曲折的洞穴逃跑，把他们十一人分开围剿，使之不能形成合力，发挥柳家剑阵的优势。

  发现这一点后，清水一边杀着小妖，一边向外撤退。

  但是随着狼妖的一声怒吼，所有人的剑开始失去灵光，符篆甩出去没有任何反应，防御术也失效了。

  “当时十分震惊，方寸大乱，狼妖抓住机会，狠狠地抓伤了我的右手。”清水痛苦万分地说道。

  右手受伤，失去佩剑，符箓、法宝没有一点反应，清水万念俱灰，心想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离他最近的碧山突然扑过来，挡住了狼妖的攻击，还奋力地把他推了出去。

  那山洞太长、众人被狼妖刻意引入山洞深处。

  失去灵光的宝剑，根本抵挡不住妖兽的攻击，可是柳家子弟就像接力赛一样，将清水移交给下一个人后，就返回迎战，。

  直至最后一人引爆了惊雷符，将洞口炸毁。

  说到这里，清水再也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是兄弟们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但是十条命，才换回我一个。

  如果可以，我宁愿跟兄弟们一起长眠于那里，而不是背负着这份沉重，独自活下去。”

  “碧山、千山、石发、翠微、翠虬、兰苕、青玉、春辰、渌波、芝荷。

  他们本来不应该这么年轻就死去的，都是因为我冒进贪功，全部都折损在那个山洞里了。”

  清水悔恨交加，痛哭流涕，忘忧长老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但是也知道，任何语言，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想起这些往事，清水泪流不止，

  一下子失去了十位并肩作战的好兄弟，清水内心深处满是伤痕。

  他发誓一定要手刃狼妖，为兄弟们报仇。如果一天不成功，就决不回柳家。

  “后来呢？一直没追到这只狼妖吗？”忘忧长老关心地询问。

  清水目光闪过一丝凶狠，强压着怒火说道：“已经杀了，这十年来，我遇到的狼妖全部杀掉了，一个都没有放过。”

  长叹一声后，忘忧长老说道：“孩子，你有心魔啊，既然已经报仇了，就可以放下了。”

  闻言，清水抬起头，眼泪止不住地又滑落下来，无助地问道：“可是，我真的放不下。

  只要到了月圆之夜，我的内心就杀意翻滚，如果不用封禁符压制，就得去杀一只妖兽。”

  “那么堕入魔道又是怎么一回事？”忘忧长老十分关心地问道。

  呆了半晌，清水低头思索，才缓缓续道：“我找到那只狼妖时，它跟一个紫衣少女斗得正紧。”

  眼见紫衣少女不是狼妖的对手，逐渐落在下风，机不可失，清水不假思索地与她联手，共同对付狼妖。

  可那狼妖的实力强横，他们两人合力，竟然都无法打败狼妖。

  就在两人苦苦支撑，即将落败得时刻，在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个女子痛苦呻吟的声音，只听到她大声喊叫起来，说是要生产了。

  那狼妖稍一分心，被清水抓住机会，砍断了左臂。它暴怒之下，如狂风暴雨一般疯狂进攻，生死关头，两人只能拼命抵挡，殊死搏斗。

  忽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原来是那女子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

  听到哭声后，狼妖停止进攻，转身向婴儿奔去。

  眼见追不上，紫衣少女突然使出全力撞向清水的肩头，巨大的冲击力让清水不由自主地朝狼妖飞去。

  “我本与她联手抗击，未曾对她加以防备，闪避不及。”清水恨恨地说道。

  巨大的撞击力让清水直飞到狼妖和婴儿的中间，狼妖扑向婴儿的右爪，瞬间将他穿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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