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的东西的确不太能令人安心。”乔煜打破了尴尬的氛围，“那就收你一块钱好了，可以吗？”

  这番接二连三的纠缠本应该引起顾零的反感，可……

  阳光落在乔煜的脸上为他笼罩上一层暖色，他唇边的微笑也染上了阳光的温度。

  他的声音朗润，眉眼温柔，每一件事都要征求顾零的意见，始终与顾零隔着两三米的距离。

  最重要的是，当两个人停下来对话的时候，他会弯下腰与顾零平视。

  他没有用俯视的姿态面对顾零，就如同一开始就没有对顾零坐轮椅的画面投以异样的眼光一样，他对顾零的态度始终是平等而又寻常的。

  这样的一个人，顾零没办法对他恶言相向。

  顾零道：“我没有现金。”

  “可以扫码支付。”乔煜拿出手机的速度很快，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事情的走向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推销员，刚刚完成了一笔大单子。

  一元钱到账的消息通知弹出来，乔煜看了一眼顾零的头像。

  纯黑的图片中央有一个白色的发光字母L，这头像还真是……在人意料之中啊。

  顾零看着手中不再滴水的雨伞，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雨伞上的水她可以自己甩啊，为什么要花那一块钱？

  面前的这个人好奇怪，连带着她也变得奇怪了。

  需要远离。

  一包纸巾出现在视线中，顾零抬起头，乔煜的目光落在轮椅扶手上：“有水，擦一擦。”

  他紧接着补充一句：“免费……额，要不……”

  顾零并不想再花一块钱，她接过纸巾：“谢谢。”

  出陵园的这段路并不长，两个人很快到了分别的时候。

  黑色的迈巴赫仍然待在最初的位置，保镖将车门打开，审视的目光盯着乔煜。

  顾零拧了下眉，站起身走到车门边时回头看了眼乔煜，他温和带笑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惊讶张大嘴的模样略微滑稽。

  他快速眨了眨眼，又开始笑起来，朝着顾零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顾零坐进车里，黑色的眸中有些许疑惑，她看懂了乔煜那个笑容的含义，乔煜在为她感到开心，因为她的双腿没事。

  可是，为什么他会因为这件事感到开心呢？

  汽车绝尘而去，乔煜看着迈巴赫离去的方向，在脑子里想着应该找哪一位朋友查查这辆车的车主。

  ……

  道路两侧绿树成荫，黑色的迈巴赫在公路上驶过，缓缓进入别墅大门。

  别墅外是一个花园，园中假山错落有致，喷泉如注，满园都是栀子花。

  华丽的水晶吊灯将奢华的大厅映照的明亮，花瓶之内洁白的栀子花散发着清香。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一个面色冷峻的男人坐在餐桌旁。

  顾零走过去唤了一句：“父亲。”

  顾海打量着顾零的脸色，确定她并没有什么异常：“嗯，坐下吃饭吧。”

  桌上的饭菜整体偏向清淡，绝对营养健康，顾海给顾零盛了一碗鸡汤：“下次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对身体不好。”

  顾零捏着汤匙的手指微微用力：“我最近的身体状况很好，不会有事的。”

  “你的体检报告可不是这么说的。”

  几天前做体检时顾零还没来，原身的身体状况是真的很糟糕。顾零来了以后，自身的妖力自动对身体进行了修复，虽然不能剧烈运动，但大体上还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顾海看了她一眼，说：“下次体检如果状况良好的话，你可以出去走走。”

  顾零的表情放松下来，喝汤的速度都加快了。

  顾海看着她与平时略有些区别的反应，眸光暗了暗，联想到她今天明显晚归的事情，决定好好询问一下保镖和司机。

  顾零性子单纯，可不要被什么人骗了才是。

  ……

  窗明几净的画室之内，浅蓝色的窗帘微微舞动，画室之内到处都是画板、支架、画布。

  里面的画很多，基本都是风景建筑类的画，笔触细腻，颜色鲜亮，一眼望去便能让人心神舒展。

  在随意摆放的一堆风景画之中，唯一的一张人物画格外显眼。

  身着黑色长裙的姑娘坐在轮椅上侧头看过来，眉心微拧，一双如墨的眼睛里似乎沁着寒霜。

  肃穆的墓地被朦胧的雾气环绕，雨水打在伞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顺着伞的骨架往下流淌，如珠帘垂落。

  以伞为顶，以雨为笼，将她关在一方狭小的空间，身下的轮椅似乎都成了囚禁她的枷锁。

  乔煜手中的画笔不停，他寥寥几笔在角落勾勒出另一个人的身形，简易的线条只画出青年的半边臂膀。

  他顿了顿，然后用画笔沾染上黑白以外的颜色——橙色。

  这是一种十分亮眼的颜色，象征着活力、乐观，橙色的花在画面右下角绽放，为这幅黑白的画增添了一抹无法忽视的色彩。

  浓烈的橙色在角落蔓延，打断了伞面落下的雨水，封闭的牢笼被打开一个口子。

  这幅略显压抑的画因为这一抹色泽迸发出强烈的生机。

  乔煜身上的衣服被颜料染上各种杂乱的颜色，他眼底的黑眼圈格外明显，为了一口气完成这幅画作，他已经两天没睡了。

  创作的灵感稍纵即逝，他等不及睡醒以后再继续创作。

  画完以后他松了口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乔煜也不急着起来，他干脆就地躺下，看着天花板放空大脑。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彻夜创作了，一见钟情，真是种神奇的感觉。

  他很难准确描述他看到顾零时那一瞬间的感受，血液似乎在沸腾，脑海中的灵感不断涌现，让他恨不得下一刻就拿起画笔。

  可比起记录迸发的灵感，他更想和这个看上去冷冰冰的姑娘深入交谈。

  于是他几乎是有些冒昧的上前和她搭话，他想了千万个开场白才选择了“请让一让”这个不会显得太过热情的借口。

  他想和她聊天，想得到她的联系方式，想拥有她……

  他想了太多太多，却只敢用付款的借口看一看她的聊天头像，用雨伞的借口和她搭话，用顺路的理由和她走了很短的一段路。

  创作的热情随着那幅画的完成渐渐衰退，但乔煜心中名为“喜欢”的情感随着心脏每一次的跳动越发浓烈。

  ……

  轻柔舒缓的钢琴声在琴房中回荡，面色苍白的姑娘坐在钢琴凳上弹奏音乐。

  一曲毕，钢琴老师说道：“这首曲子和上次的不太一样，最近有发生什么开心的事吗？”

  顾零轻轻搭在黑白琴键上的手指微微蜷缩，她缓慢的眨了下眼：“不知道。”

  钢琴老师在心里叹了口气，顾家对顾小姐看管的太严，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如今都不会正常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甚至学习钢琴也只是因为那个人喜欢。

  真是造孽。

  出于怜惜，钢琴老师态度温和的笑笑：“那我换一种说法，最近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吗？”

  顾零思考了一下，说：“我要学画画。”

  钢琴老师愣了愣，她回想了一下外界的传言，那位逝去的顾夫人最爱的是钢琴和栀子花，似乎没有画画。

  所以，是顾零自己的意思？

  “音乐家用音乐传递感情，画家则将自己的情感倾注于画作之中。”钢琴老师笑了笑，“说不定画画更适合顾小姐呢。”

  是吗？顾零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太确定自己能否画出一幅好的画。

  她只是有点好奇，照片和画上的风景有什么不同。

  而且，画画似乎可以去室外写生。

  写生是什么她不懂，但是她知道可以去室外。

  有点心动。

  （笨蛋作者把116章分到第四卷了，宝子们记得看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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