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一直跟随他的原因？”风如此开口。

“不错。”李潼说道，“天道欠我一条命，所以我一定要看着他消亡；我欠大哥一条命，所以我一定会拿命追随他。”

风：“那你来找他是为了？”

李潼逐渐平静自己因为回忆而激起的情绪，然后说道：“天道所设置的枷锁没有那么容易消亡，依旧有很多碎片依附于大哥身上。

“天道似乎对于特殊的血脉和特殊的体质有很强的执著，十道枷锁几乎都与血脉或体质有关。这么多年，大哥不断重生，更换血脉、改变体质，就是为了利用特殊的血脉体质消除身上的枷锁碎片。

“但是，先天魔胎和先天灵胎这两种体质是无法通过人为手段获得的，所以只能由我来负责消除大哥身上先天魔胎的枷锁碎片，一个被大哥选中的先天灵胎孩子消除先天灵胎的碎片。”

“竟然是这样……”风这才明白有关林明轩的真正的身份。

林明轩，也就是风眼中的古潼或者说是零，竟然是灵界的世界之子。

既然是世界之子，自然可以一定程度上掌控世界的法则。

在自己的记忆逐渐恢复的时候，风的心头也开始逐渐产生一种疑惑：他是冥界的第一冥王，就算他在灵界是客场作战，并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应该也不至于会被随便一个人植入尸奴本源；更关键的是，这个人的修为还远低于他。

而且，从第一次见面起，风就完全无法读取林明轩的记忆，故而从第一次见面，风就明白，这个孩子绝对不是普通人——这也是风最初对林明轩有些怒气却始终没有动手的原因。

现在再仔细想想，林明轩怎么可能是个普通的孩子呢？

从风出生起，所有和风一起生活的长辈都亡故了，因为风身份尊贵，那些人受不住。但林明轩和风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还多次出生入死，却每一次都能生还，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基本上可以说明，林明轩的身份其实并不比风低。

这样简单的道理，自己竟然现在才想明白。

因为是世界之子，所以天赋异禀九岁便能进入化骨境；因为受到位面的眷顾，所以探索小世界时总能发现好东西；因为与天道为敌，所以在常人不会出事的地方也容易出事。

很多奇怪的事情，似乎一下子就都说通了。

李潼见风这个样子，不由得问道：“你一点也不记得吗？你是冥王，哪怕失忆也不至于一点印象也没有吧？”

然而，风却摇了摇头，说：“大多数情况下的失忆，都只是记忆碎片遗散在识海中一时难以寻觅；虽然想不起来具体的事情，但因为记忆碎片还在识海中，与元神有所感应，所以才会留有一些印象。但我最近仔细检查了我的识海，发现其中记忆碎片的数量过少，也就是说，很多记忆碎片完全不在识海中，我对那些事情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李潼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记忆缺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还好你还是站在大哥这一边的，我把事情都跟你说清楚就行了。冥界的世界之子不能过分插手灵界的事情，但以你准帝的实力，哪怕不直接参与，侧边给予一些帮助也足够影响战局了。”

风却摇了摇头，说：“灵界是完整的大世界，不会允许其他大世界的生物成为准帝。我的境界确实在神王境，但只有在冥界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施展独属于准帝的手段；但在灵界，我最多只能发挥无宙境第九重天巅峰的实力，无法迈入神王境一步。”

李潼微微一愣：“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

风点头，说道：“而且，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还有一个非常不合理的地方。”

“不合理？”

“灵界是一个有着完整天地规则的大世界，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必定有世界之主，只有世界之主可以制定完整的天地规则。就像冥界，只有我父亲可以制定规则，哪怕是我，也只能在父亲制定的规则的基础上加以修饰。”

“可这跟我刚刚说的那些有什么关系？”李潼问道。

风直视李潼的眼睛，说：“一旦某个大世界出现了世界之主，那么这个大世界的意识一定是属于世界之主的。在你口中，天道入主了灵界的意识，按理说应该是世界之主；但他无法改变灵界万物残缺的最高规则，可见他是受制于天地规则的，那么他就不可能是世界之主。这二者是矛盾的。”

李潼皱眉：“所以你在怀疑我？”

风摇了摇头，说：“并不。以我的精神力，很容易判断出你是否在说谎。但是，如果你非常确信某些错误的信息，那么在我的精神力感知中，一样不会觉得你在欺瞒。”

李潼思考了一下，说：“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我所知道的这些东西，就是假的？”

“不至于全部都是假的。”风如此说道，“凭空编造出来一个虚构的故事，还能让人彻底相信，非常之困难；但是，如果依托于真实的事件，只是稍加修改，甚至完全没有修改，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信息，就很容易让人相信了。”

李潼皱了皱眉，说：“但是，这些事情，是我亲身经历的，有关天道的那些，是大哥亲口告诉我的，不可能有假。”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风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其一，你从一开始就被人利用了，你所经历的事情，也许都只是一出戏码，甚至，只是幻术场中的一个画面……”

“不可能！”李潼直接反驳，“无论如何，我的元神都是无宙境级别的，天道不能对我直接出手，仅凭他手下的那些垃圾，想要骗我，哪有那么容易！”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风淡淡地说道。

“什么可能？”

“你所知道的，并非全部。其背后，还有不为世人所知的部分。”

******

李潼这边刚出别墅，瀚天界的消息就传出来了。

符术体系的创始人莫图再现世间，对修士界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风得到消息都已经算是晚的，因为雷不在别墅，没有秘谷的第一手消息，故而风是从无字宫的信使口中得知的。

瀚天界的消息先传到无字宫，再由无字宫宫主沈月兰派人告诉风，中间转了一道，消息滞后了一些，不过好在并没有滞后多久。

无字宫的信使跪在风的面前，将瀚天界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于风。

信使不敢抬头，甚至连周围的环境都不敢过分打量。他深知自己面前这个在无字宫拥有崇高地位和强大实力的人绝不好惹，不敢有丝毫僭越。

更重要的是，瀚天界中出现的那个人，和风雨雷电四大尸奴的主人零，就是同一个人。

修士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来拜访风，但没有一个势力敢真的派人来。

只有名义上是风手下的无字宫，可以名正言顺地以“向无字宫准宫主汇报”的名义，派信使前来。

风此时还在与李潼单独见面的会客厅内，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信使已经说完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消息，但风却迟迟没有作出回应，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墨小前辈，这件事……”

风冷冷地瞥了信使一眼，后者感受到那冰冷的眼神，立即闭嘴。

“无字宫不与外界接触，无需多做准备；只是最近修士界必有动荡，叫大家都安分一些，没有必要的赌局就不用开了。”风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向会客厅外走去。

信使得到了明确的指示，不敢说自己还需要向宫主汇报申请，只敢给一句清晰的回应：“是。遵准宫主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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