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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摄政(三)


龙津桥南。

规模浩大的乱军当中,所有人俱是膛目结舌的看着前头隐隐开始策动的近千虎贲铁骑,天色将亮,朱雀门下的七八百定霸都又尽数没张火把,行动间宛如一堵堵铁墙压人而来。

而那近千铁骑中,还有浓厚河北口音在暴喝传来。

“天策上将令!全军直进向前,博王朱友文等奸党一应,死活不论!被裹挟之禁军乃至军将等,弃械者可留其生路,但有反抗,格杀勿论!其余百姓、为乱军所胁迫者,逃者无算,尽数免罪!”

人山人海的乱军瞬间哗然,有人急向后退避,有人群后面没看见铁骑存在的却是急着向前涌,要在博王殿下面前立下一个赫赫战功。

至于勒马在最前的朱友文,此时早已被无数幕僚、群臣围住,七嘴八舌要让他下令攻城,只要拿下朱友贞,那贼子萧砚便再无名义,便是皇帝朱温的重要性现在也不及朱友贞!

而朱友文只是沉脸不提,前头的崔钰打马回转过来。

崔钰理也不理围在朱友文身边的众人,只是大声道:“殿下,不可在此浪战!贼子萧砚所依仗,虽不过这私藏的数百河北骑,然城中当下并无能敌者,既然想要控制皇城已无法一蹴而就,眼下殿下当立刻去将禁军握在手中!”

眼下四面都极为吵闹,朱友文同样只能大声回应道:“本王已遣东都留守司的人去调动禁军……”

“其他人都靠不住!”崔钰大声喊道。

其实不止崔钰有这样的感觉,朱友文同样有一种这般说不出来的错觉,今夜之事中,变数已然足够多了。

先是动乱甫一暴起,而后便是他们捏住了城中所谓勤王军去均王府擒朱友贞,却发现整座均王府早已一团糟,寻那些裹挟财物要逃离的太监奴婢一问,才知早有人先一步挟持走了朱友贞。

而后又是眼前,本该早就在城中没什么力量的萧砚更是成了今夜最大的变数,控制皇城、引导乱军、挟持朱温、朱友贞,哪一样都被萧砚抢先一步,别提矫诏一出,连朱友文这种早就预谋着兵变的人都被惊住,还有什么事不是萧砚干不出来的?

兵变算什么事?朱友文在萧砚面前,压根就不配当得上一声乱臣贼子!

朱友文念头纷杂,就要应声,但随即就发现左右所有人都是脸色巨变,抬头一看,他也同样是被骇住。

却见是龙津桥北的近千铁骑,在暴吼应喏之声后,瞬间就催动了胯下坐骑,在甫一袭过龙津桥,前队便转瞬从一排排纵列的横阵,变成了腋夹马槊、披甲执锐的锥形阵,晃眼过去,只觉无数马蹄起伏,重重敲击着这条汴京直贯南北的长街大道,不过七八百骑,却以马踏万军之势,对着成千上万的人潮毫不犹豫的倾轧而来。

河北具装铁骑,向来就是萧砚手下的一股大杀器,一年前在河北歼灭李存勖麾下的飞虎军后,缴获的良马、甲胄尽数拿来装备给了定霸都的重甲骑兵。

而后这些甲骑随着萧砚北逐草原,厮杀无数,早就是被调教成了天下首屈一指的钢铁洪流,当下陷阵厮杀之际,七八百骑早就是兴奋狂暴起来,坐下的一匹匹战马高声嘶鸣,沉重的马蹄在石板间踏出道道火星,马面甲下是不断喷吐而出的白气。

两军之间除却一个龙津桥,不过间隔百十步,定霸都甫一过桥,这个距离更是被无限缩短。

但就是这么短的距离,整支甲骑就已有条不紊的完成了阵型变换,几十步的路程就已将马速狠狠的提了起来,无数兵刃在层层叠叠的森寒甲胄中伸出,最当先的几十杆马槊上还染着血,就这样由萧砚一声号令,便犹如一座杀戮机器,连整顿、预备都无,就杀气腾腾的冲撞入了乱军之中。

朱友文不过只是稍稍呆了一呆,便仿佛已能看见那最当先甲骑身上甲胄的累累刀痕,但同样马上被崔钰的暴喝声惊醒。

“殿下,速速退避!来人,保护殿下,但有擒杀一贼兵者,重赏千贯!”

人潮翻涌,朱友文马上被崔钰携着遁入乱军之后,而乱军这边则只是慌乱射出一泼箭雨,但让人恐惧的是,这不过短短二三十步的距离,那一道道箭矢竟然连白印都没在那些甲骑身上留下。

只这一眼,最前头的乱军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千贯重赏,便是万贯也有命拿才是,便径直弃了兵器转头就跑,跑不动的则是当即跪地乞降,再后面的人也同样如此,俱是慌不择路的朝后面人群中钻,稍稍还有一丝清醒意识的,则是手脚并用的便从两边散去,或爬墙、或抱头缩地,只求把道路让给这一尊尊杀神。

万千的吼叫声霎时就爆了起来,无数乱军在被碾轧的那一瞬,便爆发出了一道恐惧到了极致的呼喊声,这声音之大,连深深躲在皇城之中的朱温都霎时跳了起来,只觉天地都好像动摇了起来,这世间的一切,都要随时在这道恐惧声下尽数崩塌。

朱雀门上,敬翔和朱友贞亦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城下的钢铁洪流甫一启动,便是轰然撞南而去,只一个转瞬,乱军中便是血流成河,无数人慌张的跪在道路两侧,而那些具装甲骑竟真是理也不理这些人,洪流从他们身边滚滚而过,道路正中,唯有血河。

成千上万人的崩溃,竟只在一瞬。

敬翔到底是跟着朱温见过大场面的人,更多人崩溃的场面都见过,只是沉默不语,旁边的朱友贞则不堪,脸色发白,只觉呼吸都仿佛被人死死扼住,看都不敢看城墙边按刀而立的萧砚。

萧砚一脸漠然,城下的上万乱军轰然彻底崩溃都没让他变换半点脸色,这是不出意料的事,算不得什么惊奇的。

具装甲骑其实不能算这个时代无敌的存在,限制极多,且耗钱耗粮极大,一个具装甲骑的正常消耗,可以养得起寻常的三五轻骑,在战场上也并不是随便什么条件就可启用,性价比可谓在很多人的期望之下。

但具装甲骑的威慑力,却是冷兵器时代绝无仅有的。

这样的人形堡垒,刀枪难入,利箭难透,唯一的办法,便是以钝器重击要害,或以重甲步卒结阵相迎,先用硬弩辅攻,而后再以陷阵死士持斩马刀、大斧突进斩断马腿,将这样的甲骑掀下来以利刃擒杀。

但这等面临具装甲骑当面倾轧还站得住脚的精锐,哪里是今夜城中的乱军可以媲美的,当然是有,但朱友文汇聚了太多的人,连结阵都难,何论突进冒死与甲骑正面相抗?

城外的数万禁军当然有这等敢战精锐,甚而可以威胁具装甲骑的器械也一样不缺,但他们这不是没机会入城吗?

所以今夜在这汴京城中,这不过七八百具装甲骑,便是形同核武器的存在,从城南杀到城北,复又从城北杀穿城南,只要人力不竭、马力可用,在这大街上横冲直撞,甲士间互相配合默契,真真就是无敌的存在!

无数火把掉落,到处都是火星四溅,每个乱军的口中都有震天的惨叫声喊出,在城中四面回荡,这座天下繁华第一、人口密度第一的大梁都城,彻底失了往日的那抹盛世光景,整座城市,都好似在萧砚的脚下颤抖。

萧砚半点情绪都没有,只是淡漠的扶刀看着这一惨象。

他既已走到了这一步,所行之事便早已是无关过错,或错杀、或放过,都再没有人能阻止他在今夜之后,登上权力之巅。

莫说是一座汴京城,从今夜过后,他要让这整个乱世,都要在他的脚下颤抖。

“传令。”

萧砚头也不回,淡然的看着这场由自己一手主导的乱象开始收尾,平静道:“归德军着手把控城防,但有城门守军抗命者、城内外乱军冲撞城门者,杀无赦。城外定霸都不动,禁军金水大营若有异样,驱他们回营便好,不可擅自厮杀。”

“喏。”背后一甲士丝毫不理会敬翔二人,抱拳一礼,立即按剑走下城楼。

敬翔嘴唇嚅嗫了下,萧砚却对他微微一笑,进而对着脸色惨白的朱友贞叉手一礼。

“臣请陛下去共见乱党死状。”

朱友贞全身一颤,立即同样叉手一礼,忙道:“全听上将军做主……”

说着,他瞥了下敬翔,对萧砚凑近了些,低声道:“上将军,你我若离了皇城,父皇那边……”

萧砚淡笑了下,“陛下安心便是。”

朱友贞狠狠松了一口气,亲眼看着皇城外到处都在败逃的乱军,才恍觉这皇位好像真的落到自己头上了,遂又再次全身激颤起来,忙对萧砚道:“上将军、上将军,今夜事后,只要尽诛朱友文、朱友珪二厮,小王绝不亏待你!”

言语中,他更是直接忙不迭许诺道:“事成之后,除天策上将、天下兵马大元帅外,我要加上将军为三镇节度使、检校太尉,进封宋王、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还有……”

“乱事平定后,陛下再说这些也不迟。”萧砚淡淡道:“当下之事,陛下应当是随臣亲眼看到奸党伏诛。”

“对、对!”朱友贞一愣,而后大喜,急忙就要往城楼下走,然而在迟疑了下后,伸手相邀,讨好似的笑道:“上将军先行。”

萧砚笑了笑,对身旁木然的敬翔伸了伸手:“敬相,请。”

敬翔冷冷看了眼朱友贞,一拂袖子,径直而下。

朱友贞看着二人走在前面,尴尬的笑了笑,而后又见有两个甲士随行过来,亦是不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只是一个劲的安慰自己。

上将军是在保护朕、是保护朕……

朕……

朱友贞不断在心中嚼着这一个字眼,而后大感快意。没想到我也会有用这个字的一天,父皇,连你也不会想到吧,哈哈哈!

——————

冥帝朱友珪红了眼睛。

他威逼着巴戈带他来寻朱友文所在,恰只走到半路,就算朱友珪已逼着巴戈用最快的速度引路,但还未至龙津桥,便瞬间看到了万人崩溃的一幕。

无数人都在溃逃,触目所及之处,哪里都是人头,横贯南北的长街以北,千余甲骑分成了三纵,每纵两百骑,只是轮番碾轧挡在街上的一切乱军,直追朱友文而去。

适才朱友文进逼朱雀门下时,随行还有仪仗、大旗,眼下早已尽数丢弃,但不管如何逃,不管是向东或向西,身后的甲骑都只是死死咬着追来。

在朱友文逃窜的后面,早已没有什么阻挡,一路过来不知有多少人被践踏于马蹄之下,任你是禁军大将还是文臣显贵,只要挡在马蹄之前,就是一个死。

乱军中到处都是呼喊声:“博王兵败矣!博王兵败矣!诸军且向天策上将乞降吧,天策上将只诛博王党羽……”

这是一直掩藏在乱军中的不良人等众,一路聚集各处人马裹挟在朱友文身旁,就等着这一刻,这般的喊声极多,早已人心俱丧的乱军当然不会在此刻拥护什么狗屁博王,掺杂在其中的多数禁军都只是四散。

身后甲骑的兵锋直逼而来,只是一触,朱友文身后就是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好些趁乱鼓噪的禁军将卒都只是弃刃言降。

“莫杀了、你等河北汉子莫杀了!我等降了上将军了!我等随上将军一同拥护新帝便是!真的莫杀了!!”

但就算是如此,朱友文左近还是涌了一大团人,既然都是鬼王一党的核心成员,自然知晓朱友文早已对禁军有过密切渗透。

所有人都相信,当下溃败不过是一时失利,待博王殿下由他们护着抵达金水大营,待禁军入城定乱,待攻破皇城、待诛杀萧砚,那么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便是崔钰等人在内,俱是这般想法,此刻便是有些慌不择路的逃窜,但终究还是向西而去,因金水大营在汴京城西,他们早已遣人去控制西城固子门,出城几里便可入营掌控局势。

但一些仍被崔钰等党羽死死裹挟在队伍中的禁军大将,此刻却是苦不堪言。

这些人,便如之前被乱军从各自家中请出来的大将牛存节、贺瑰、袁象先等禁军实权大将,之前虽是被迫裹挟入军,但由于事先知晓朱友文有一些小动作,倒还算是没有太意外,除了有些认为朱友文这所谓的勤王军有些乌合之众外,也算是默认跟着拥护朱友文起事了。

但其后数遭变数,直到此时,这些大将便彻底后悔无疑,都争相要脱离乱军散去,但崔钰面对他们只一句话:“事到如今,诸位节帅都已上了这条船,哪里还有回头的道理?稍后协助殿下掌控禁军,其后新朝之上,诸位尚有天大富贵,但眼下敢有擅自弃殿下而去者,莫怪殿下不念旧情!”

牛存节这些大将跟随朱温征战数十年,说忠心肯定是有的,但要他们刀戈向朱温,却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这些年朱温过于残暴,逼死的功臣不在少数,且说反正是皇室自己内斗,皇位哪个坐不是坐?跟着朱友文上位或许还能更进一步,什么郡王只怕都只是人手一个。

但眼下朱友文看着就要败事了,谁还会跟着他一路寻死?

牛存节等人都是愤恨,但今夜突然从家中被裹挟出来,左右半点有用的人马都无,只能屈服于崔钰的威胁,一路过来,心下早就将朱友文这些厮恨得要死。

且更让人郁闷的是,刘鄩这厮竟然侥幸走脱了,不知藏在哪里未被乱军裹挟,就他们这几个苦哈哈被逼迫着随同朱友文到处溃逃。

“殿下,且看!!”

不知逃了多久,眼看天色大亮,众人慌张的抬头去望,却见西城固子门死死紧闭,城下早已摆了拒马等物,而城墙上甲士林立,连床弩都摆了好几架,连同弓弩在内,早已有无数箭矢死死对着朱友文左右将近千人乱军。

而在固子门下,更是早已伏尸遍地,什么固子门守军、东都留守司兵马,都尽数倒在血泊中,死的一干二净。

乱军面面相觑,幕僚、群臣纷纷生出冷汗,都只是把目光投向朱友文。

朱友文已然是脑中一片空白,死死攥着缰绳,当下哪里还说得出什么话来,只是抓着身旁崔钰的胳膊:“崔府君、崔府君,这是何故?”

崔钰更答不出来了,他只是惊惧的发现,此刻周围所有拱卫朱友文的人都已完全是乱成一团,急切的互相商议着,所有人却都是六神无主,不时有鬼王一党的核心成员仓惶的四顾,明显是要随时准备逃跑!

“看!是那归德军余仲!”有人突然指着城头大喊。

而朱友文连同众人一并望去,正见是一身甲胄,冷着脸按刀而立的归德军步军都统余仲,而在他身旁,则有一轻摇羽扇的文士走出,同样只是大声朗笑。

“君侯遣仆在此,等候诸位多时了。”

人群乱糟糟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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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人?怎看的眼生?”

“蠢货,这厮就是萧砚手下那幕僚韩延徽!他妈的,城上的是归德军!”

“天杀的!归德军不是北去了吗,怎生在这里出现了!?”

千余乱军霎时六神无主,其中却不乏有朱友文的幕僚讷讷盯着韩延徽意气风发的模样,只觉全身都好似被蚂蚁爬过了一般。

韩延徽这厮,明明不过一介河北士人,不过只是在朝中不入流的存在,放在以往,在场的哪一个不比他的官位高?

但只怕今夜过后,这位萧砚麾下的头号幕僚,权势真要一步跨到六部尚书等列了……

这便是跟对了人的结果吗?

这便是那位受尽打压,为朱温所忌惮,为朝廷所排斥的冠军侯萧砚的一应筹划吗?

那么,他们跟随的这位殿下,明明权势滔天,党羽遍及朝野、禁军,明明有万事俱备的条件,明明只差一步就要赢得这一切。

他们这些追随朱友文的,到头来却连一个不入流的韩延徽都不如。

今夜之前,有几人识得韩延徽、余仲之流?

但今夜之后,韩延徽、余仲的名号必会响彻天下,却又有几人还识得他们这些败家之犬?

朱友文终于脸色发白,在马背上有些发抖,手脚冰凉,四下扫视,却见左右所有人都不敢与他对视。

崔钰同样脸色铁青,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归德军既已未曾北上,那么显然萧砚是早有所图,可笑他们这鬼王一党还在信誓旦旦要挟持皇帝、诛杀萧砚。

这时候,乱军身后马蹄声隆隆,已在悄悄散去、不及千人的乱军仓惶回转。

后面不远,在街道拐角处,人潮疯也似的四散,有些人干脆就死死的跪在道旁叩首下去,整片乱糟糟的街道一直让去了百十步的空间才堪堪止住,同样愈使朱友文这边更加拥挤、混乱。

而天色现下已然大亮,无数人就看见一排排铁甲的洪流从街尾拐角处涌来,当先一排的甲士人马身上都是血,污迹遍身,但就算如此,这些人马俱披全甲的铁骑,却仍然队形严整,当下便四散开去,由三骑在数十甲士的拱卫下簇拥出来。

至于单手执缰,孤身一骑勒马在最前面的那一漠然英挺青年,当然就是萧砚,也只能是萧砚。

今夜之后,又有何人能走在他身前?又有何人能有资格与他并列?

敬翔默然跟在后面,朱友贞纯粹是不敢,但脸上极为激动,跃跃欲试般的在人群中盯着朱友文。

两军相抵,萧砚距离朱友文可能不过三十步,然乱军一方竟然半点声音都没有,萧砚淡漠的扫了眼乱军所有人,夹了夹马腹向前。

而只是这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乱军一方竟是轰然倒退,被人群挤在最前头的一排禁军士卒不堪压力,白着脸俯首拜下去,哪里敢和萧砚对视。

这时候,人们似乎才终于发现,这据说风流多情、擅长鼓捣花样讨皇帝欢心、不过以一介弄臣身份为天下人所知的青年,一步步走到今夜,似乎只不过三年,便要彻底颠覆了这大梁江山。

但这青年不过弱冠,真会止步于此吗?

“萧砚!”

倏然间,朱友文有些癫狂的指着所有人都不敢直视的萧砚,大声狂笑道:“汝一介乱臣贼子,弄臣之身,焉敢窥伺天下?莫当今夜事了,这大梁你就能只手遮天!!这天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杨师厚、谢彦章、康怀英、葛从周……等着吧、等着吧!你会死的比我还惨、比我还惨!”

他自知将死,眼下不死也逃不过这一命运,当然要做一番垂死挣扎。

萧砚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腰间刀柄,理都不理一直在那喝骂的朱友文,只是淡声发问。

“既如此——”

“诸位,可愿为新帝俯首?”

街道中似乎霎时一寂,连朱友文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进而死死的、恶狠狠的、凶残的盯着左右四下。

但没人看他,此时也不会有人会去看他。

几乎只在这一瞬,乱军之中,一朱友文心腹中的心腹,在吏部都属于大佬的文士,只是重重的叩首下去,激亢的高呼出声。

“仆,愿追随上将军,拥立新帝!”

而其人叩首下去后,全身都只是忍不住的颤抖,更不敢看左右同僚。

好在马上,第二个、第三个,进而只是一个眨眼,固子门下便是黑压压的一大团人俯首拜倒下去。

“仆等,愿追随上将军!”

刹那间,朱友文茫然四顾,竟发现自己身旁除了崔钰乃至几个与他牵连极深,昔日在朝堂上亦攻讦萧砚最厉害的几个亲信外,已是无人立身。

便是牛存节等被裹挟在其中的禁军大将,这些昔日未曾将萧砚当一回事的人,此时又何尝不是温顺的倾拜下去?

萧砚独立于万军之前,一时不语。

而朱友文终于反应过来,失魂落魄的指着左右四下,有些癫狂似的被气笑了。

“你们、你们……”

“废物!”

倏然之间,突有一道尖笑声响起,众人齐齐全身一颤,抬头望去,只见一全身发紫的侏儒负手立在长街北侧的一屋脊之上,其人先是不屑的扫了眼朱友贞,而后居高临下的望着萧砚。

值得一提的是,其人身侧还有一脸色有些黑青的女郎,明显是被挟持了,不过看模样倒有几分外族血统,不似纯正汉人。

看着那侏儒,朱友贞几乎是下意识的生出恐惧心理来,但只是一瞬,他便癫狂发笑:“朱友珪!朱友珪!枉你这些年费尽心机,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你又何尝不是废物?你又何尝不是废物?”

屋脊上的朱友珪冷冷一笑,竟未马上出手处死朱友贞,而是眯眼看着军前的萧砚。

“萧砚,本座给你一个机会。”

“你若当下出手杀了你身后的朱友贞,本座允你拿朱友文这废物泄恨。你之委屈,本座一清二楚,若无朱友文攻讦,本座也相信你不会走到这一步。冠军侯之身,谁不景仰?你若为本座俯首,本座允你封王、统领诸军事、河北一地,也尽数划给你随便折腾,其后你我君臣横扫天下,岂不美哉?”

说着,他更是意气风发的负手大声道:“本座还可以允你之后平灭一国,便拿那一国的半数基业自专,只要你愿意奉本座为皇帝,本座说到做到!”

如此一来,莫说是朱友文连同崔钰在内的所有人了,便是朱友贞都骇然一惊,被吓得急忙退了一步,却由左右两个甲士死死围住。

朱友珪这厮,真是好生大方!

分明就是划了半座天下给萧砚!

乱军当中,俯首在地的贺瑰长子贺光图目瞪口呆,而后对着其父喃喃自语:“争权夺位,当如冠军侯啊……父亲,你当日若听了儿子的话,今夜那韩延徽、余仲,就是你我了……”

贺瑰满嘴苦涩,他哪里能知道萧砚能有如此胆魄,事到如今,竟是连冥帝都要把天大的富贵和地位捧着给萧砚,还生怕萧砚不要。

这真是求了。

别看朱友珪那一副天老大地老二的语气,但局势如此,任他如何装都改变不了眼前事实——萧砚,真的能决定皇帝是谁!

贺瑰只是对他这长子低声道:“莫要多言,今夜事后,不管如何,你千万要先去余仲余将军那里走动一二,上将军会不会高抬贵手,我贺家还能不能保住地位,就看你了……”

贺光图惭愧的抬不起头,他想都想得到,今夜过后,余仲哪里是他能够见得到的,只是叹了一口气:“河北王啊……上将军莫不会应了这半座江山的王爵?”

不止是他们这对父子,这长街所有人,便是连同朱友文、朱友贞、敬翔在内,所有人都是大气不敢出的紧紧盯着萧砚。

至于冥帝朱友珪,当然只是负手而立,极其自信。

他当然自信,岂不知本座已然天下无敌?

而在这万众瞩目中,萧砚只是认真思忖了下,在身后朱友贞好似哀求、带着哭腔的一道道“上将军、上将军”中,洒然一笑,用马鞭指着朱友珪。

“我既能取下这天下,何故要分你半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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