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认为是她害了大姐，想去找却被家里人看管起来，只好先跟着众人继续北上。

  这时，秋盼儿终于因为操劳过度导致提前生产，早产诞下一枚男婴。

  秋盼儿哭肿了眼，哭喊自己终于能给丈夫生个儿子，含泪取名顾耀宗。

  多了个孩子，逃荒路更加艰难，秋盼儿没有奶水，就用血喂。

  她除了干活伺候一家人，有时候还要出去赚钱赚粮食，像打不死的小强，烧不尽的野草一般，秋盼儿顽强活着。

  也苦了原主。

  没有大姐顶着，秋盼儿声泪俱下求她可怜娘辛苦，帮着家里多干点活。

  当姐姐的，就要养活弟弟，为了顾耀宗牺牲一切！

  一家人艰难逃到通州，期间老夫人也去世，是被活活饿死的。

  原主挖了一晚上，给这位善良的曾祖母挖了个坟。

  从这以后，她变得沉默寡言，直到顺利抵达京城。

  原主为了大姐的婚约，和家里人顶撞，被扇了十几个巴掌，关进柴房，饿了三天三夜。

  说起婚约，还要从过世的老太爷说起。

  老太爷是行商，年轻时救下过一位京城人士，对方留下玉佩和信件，只说以后可让家中女孩来认亲。

  这婚事也没说定给谁，但是好像只有顾招娣合适。

  如今顾招娣被卖去当小妾，婚事又不能作废，顾夫人想了许久，决定让自己亲闺女顶替。

  就算脸上有胎记，也不妨碍给人传宗接代。

  秋盼儿无条件服从，乖乖交出玉佩。

  顾家人带着玉佩和信件找上门，发现结亲对象不光是有钱，他还有势力！

  竟然是侯府！

  侯府体面讲理，再不甘愿，也得认下，谁让老爷子亲笔信写着，临终遗言也特意交代过，他们不能忤逆不孝。

  不过侯府也不是善茬，没傻到让嫡长子去结亲。

  就这样，顾家在侯府的庇佑下留在了京城，靠着彩礼在京郊买了所小院子。

  原主父亲顾景平，甚至还偷偷拿着钱，买了个卖身葬父的女人回家。

  顾夫人做主给他纳了小妾。

  秋盼儿失魂落魄，打落牙齿活血吞，一边伺候儿子一边伺候丈夫和小妾。

  但娘道文可不会让你这么风平浪静下去。

  顾耀宗突发恶疾，救治无果，不到两岁就与世长辞。

  秋盼儿天塌了，但很快重拾信心，因为这个家离了她不行。

  她一边在外面赚钱，一边在家当老妈子，乐此不疲享受圣母生活。

  除了她和原主，其他人都过得非常滋润。

  一年后，顾家把原主嫁给了一个鳏夫，四十多岁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原主嫁过去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得当任劳任怨的继母。

  他们不允许原主生孩子。

  原主一次意外怀孕，也被灌下绝子汤，从这以后身体状况每日愈下。

  她没放弃寻找顾招娣，多方打听，从一个同乡那里得知，大姐当年被买走后不久，那老头玩腻了，转手把顾招娣卖去了青楼。

  同乡在通州有名的妓坊，见过她。

  原主没有钱也没有本事去通州找大姐，愧疚悔恨和无尽的怨言，让她病倒在床，没多久便去了。

  到这里，原主的剧情结束，后续虽然还有很漫长的篇章，可都与她再无关系。

  顾蓁摸摸心口，耳边是震天响的雨声。

  【摆脱和大姐悲惨的命运。】

  原主只有这么一个心愿。

  顾蓁盯着雨幕，不能等到雨停再走，那时候人多眼杂，不好跑路。

  “姐，”顾蓁侧头，小声问道，“你觉得娘对咱们好吗？”

  顾招娣今年十五岁，瘦的像十二三的黄毛丫头，她摸摸耳垂，不知道妹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娘对谁都好。”她想了很久，憋出这么一句话。

  顾蓁笑了，凑过去搂住姐姐胳膊：“对谁都好，就对咱们俩不好，对不对？”

  姐妹俩笑起来挺像，顾招娣有点不好意思，她从没在背后议论过别人呢，尤其是这人还是亲娘。

  “娘也不容易，咱们当女儿的，还能怎么样呢？”

  她记得小时候，娘也疼她，在家里被堂哥们欺负受伤，娘会偷偷溜过来给她吃的喝的。

  娘是温柔的，在这个家里没人在乎她们，顾招娣不愿意再给秋盼儿带去麻烦。

  善良是优点，可软弱的善良，伤人伤己。

  顾蓁决定先试探试探这个仁慈的大姐，“姐，如果我们离开也能过得幸福快乐，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你愿意走吗？”

  “……离开？”顾招娣从来没想过，直接摇了摇头，“到处都是灾民，咱们能去哪？两个女孩子，没了家里庇佑，出去就是死，你别犯傻啊，娘不给你吃的，有姐呢，我肯定能想到办法养活你。”

  顾蓁眼眶发热，搂紧她：“姐，娘会把咱们卖了的，你信不信？”

  顾招娣以为她害怕，笑着摸摸妹妹枯黄的头发：“说啥呢，等洪水退了，咱们就能回家，到时候和以前一样，好好的，娘卖咱们干什么？”

  “不会退了，祁州镇咱们回不去，县太爷都跑了，我听那些乡亲们说，等雨停了就北上，从咱们这到京城，昼夜不停赶路都要几个月，更别提现在处处是灾害难民。”

  “娘为了祖父祖母，为了爹，为了她肚子里的男丁，会毫不犹豫把咱们卖掉，姐，你是想给老头子当小妾，还是给人当奴才，或者想去妓坊？”

  她语气凉凉，听得顾招娣心里发毛。

  就好像这些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有这么可怕吗？那……那是咱们亲……”她想说亲娘，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十二三岁那年，顾招娣记得自己身体发生了变化，她胸前开始鼓，也来了葵水。

  大伯父家的两个堂哥，看她的眼神有时候怪怪的。

  一次大堂哥伸手逗她，被秋盼儿看到，那天晚上秋盼儿指责她，说女孩子要洁身自好，不要勾搭男人。

  不听话就把她卖给人牙子。

  顾招娣缩了缩身子，有些发冷。

  她们坐在最外面，雨水会溅进来，打在身上更是冰凉冰凉的。

  顾招娣和妹妹贴在一起，无意识喃喃道：“可是外面会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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